◎以汉字之名成就方块字之精的颜真卿（外一篇）

豫偃李红军

◎以汉字之名成就方块字之精的颜真卿（外一篇）|（河南）李红军


       天圆地方。天似华盖，地似棋盘。头顶华盖，脚踏棋盘，你只管潇洒走一回。

       为人处事则讲究外圆内方。从中国人传统的文化观念出发，创造出来的将外圆内方结合得最为完美的事物，非铜钱莫属。圆的外形，方的孔洞，所以，金钱又被戏称为孔方兄。

       而方形的创造物，最完美的当属汉字。遵循天圆地方和外圆内方这两个观念，可以推测出来：汉字的方形，直指大地和内心。

       造字的仓颉只是把汉字从混沌的大地造出来，解字的许慎也只是把汉字从苍茫的人海解救出来，千字文的周兴嗣也只是把汉字从无序的字帖排列出来。只有颜真卿，让汉字回归到方块形的定律和秩序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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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张也是长方形或者正方形的，只能说是后起之秀的纸张为了适应方块字，才拥有了方形的体态和轻盈的心迹。颜真卿的一支狼毫，真正让汉字以方块形的姿态，展开地之方和心之方的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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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汉字的上下左右也即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四个方向、四个角，颜真卿心无旁骛的笔触，在凛然不可侵犯的心血的指引下，都一一照顾得到。颜真卿的伟大之处恰恰就在于，他把一个汉字方形的心灵在一扇心扉之中用力撑开，撑到占据这扇心扉最大面积的程度，让心怀不轨者无隙可钻，无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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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8 b9 r- B4 V       每一个中国人，执笔写字，执笔作诗，都必须感谢颜真卿，是颜真卿赐予汉字方块形的美名和精魂。看着一粒粒殷实饱满的方块字，一颗颗丰沛饱满的方块字，你的心灵才有了落实的地方，才有了心安的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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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 C3 D% |4 V◎颜真卿将道教气息注入汉字  

       键鼠在解脱人手的同时，也将汉字的筋脉抽去。打字只需跟英文字母相对应的按键较劲儿，不用再理会每一笔、每一划，比写字的速度快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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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期的电脑写作，正在让我手写体的汉字变得数量锐减，长相难看。就连现在我正在写下的这篇拙文，也是在手机的备忘录中，用电子屏幕借助汉语拼音字母迅速敲下的。汉字在我的笔端业已丧失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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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一直认为，汉字的最佳气息应该是道教的气息。鲁迅先生在给徐寿堂先生的信中写道：“前曾言中国根柢全在道教，此说近颇广行。以此读史，有多种问题可以迎刃而解。”以道教的眼光来阅读汉字的书法，捕捉汉字的气息，也是恢复汉字元气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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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K& ~) g8 ?' E       过了小学三年级，我就扔了笔墨纸砚。从此，不闻狼毫中的黄鼠狼嚎叫，不闻宣纸中的纤维素的心跳，不闻墨汁中的炭烟的呼吸，不闻砚台中的板岩的沧桑。说白了，主要是我性子急，心急，嫌书法麻烦，就和汉字的道教气息说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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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 C  s4 S2 D+ m, f/ Y       直到我遇到颜真卿，遇到颜真卿的书帖。不习书法的我，刚翻开，就被扑面而来的道教气息所慑服，愣是挪不开眼，走不开步。我这名书法课堂上的逃兵，被颜真卿的字彻底俘虏。

       我的手指情愿沿着颜真卿的手指划下的闪电进行“烙伤实验”，让汉字在道教“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的气息中气贯长虹，亘古长存。

       字如其人。颜真卿书法的道教气息，主要体现在他的圣人品质。老子在《道德经》第五十八章中写道：“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意思是：因此，圣人端庄方正而不伤人，棱角分明而不害物，直率而不无所顾忌，明亮而不光芒耀眼。

       这四点圣人相，牢牢地体现着道教气息：端庄方正；棱角分明；直率；明亮。颜真卿的每一个字所占的空间几乎相等，呼吸均匀，即便运笔倾斜也是互相照应。开始与结束都有棱角，但是没有英国小说家毛姆的《刀锋》中的刀锋。颜真卿的笔调不闪躲，坦露心迹。颜体穿越碑石的黑色心脏，照亮千秋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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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沉浸，如入仙境。从柴米油盐到梦绕魂牵，我摆脱了汉字给予人生如寄的负累，向着鹰隼的胸臆在高山与草原之间的长天展开的未来飞抵。只有观战颜真卿的字阵，才能梦回唐朝，释放乌贼悲观的烟雾，怒放向日葵硕灿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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