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花生

wgfhnlyys · 发表于 2023-9-14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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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花生

温国峰

立秋后的傍晚凉意依然难觅，热浪自觉退去，但热意环绕不离，人的体感指数一直居高不下。人们都会想着法子的用凉气抵挡热气，用热气消解热气。我们一家四口晚饭后到河边乘凉，突然发现路边高高的灯杆吊着一盏白里泛黄好似营养不良的灯光下，一位老人趁着灯光，就着夜色卖花生。

顿时，我不仅感慨生活不易的，更为花生折射出的点点滴滴所沉思。花生像是一位被施了魔法的时光老人，生拉硬拽，连哄带骗的将我的思绪倒流。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这是小孩们最爱猜的谜底---花生。在我们老家这为了好记，突出不一样的语言魅力，把花生的标准音念转，花生又叫“拉参”，虽音不同，好在意一样。对“拉参”，我很熟悉，甚至有些神圣。

在农村劳作的人们，汗水滴在松软的泥土上，不仅摔个八瓣，还焚身碎骨，身影全无，在田地里还“布拉”不了几个钱。可花生不仅产量稳定，种植省心，最关键的是带着土腥味的花生一溜烟跑到城里身价会提高，一季的辛苦劳作快速能变现。可以这样说在当时花生具有其他农作物比也比不了的天然优势，花生成为那时种植的“标配”和“常客”。其他，诸如可种可不种的玉米、大豆、芝麻也只能敢当“配角”，花生的“主角”地位一直被嫉妒，时常被羡慕，但从未被取代。

转眼到收获花生的时节，男女老少齐出动，用各种声音编织成的丰收音符，让田地立刻“活”了起来，田地好比春江水，会热闹好一阵子。有的声音不高，极富穿透力，自然而然的飘到云彩里，经过云彩的再加工，又把声音像雨滴一样，倾撒给田地里的每寸土地和每个生命，就这样一年一度收获花生的大幕缓缓拉开。那时去田地里收花生，心思不全在收花生上，而在逮蝈蝈上，蝈蝈又叫“油子”。“母油子”到家里煤火上直接烧烧，吃着嘎嘣嘎嘣响。“公油子”命运就不会像“母油子”那样悲催了，它们通常会住进用玉米杆扎成一个方形，排列整齐，天然金黄色的油子笼，也可以说是它“牢房”。公油子虽可以过着“颐养天年”的生活，不过没有尊严和自由。公油子也可能压根就没有想这些琐事，在笼子里照样一如既往的奉献给世界悦耳动听的鸣响。

卖花生是父亲一个人和我们村的一群人到很远的地方才能完成的事情。那时的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我们集镇上，对于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对于父亲要去的地方更是没有概念。头天晚上大人会把花生用化肥袋子装瓷实，捆绑在二八大梁自行车后座的两旁，下不着地就行，上面又高出不少，分不清是自行车捆在卖花生的袋子上，还是装满花生的袋子搁在自行车上，我想它们已不分彼此，融为一体，能够更踏实的走向远方。凌晨两点多钟，卖花生的人便穿破夜的黑，披着月光的白，打破原本黑夜的村庄该有的状态，呼朋唤友，鱼贯而出的出发了。

等待卖花生的父亲回家就成我那时最走心的牵挂，牵挂着父亲路上能够顺顺当当，牵挂着花生能卖个好价钱，更牵挂着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不善言辞的父亲回到家，也会一股脑的把一天里经历的事情，语无伦次的讲给我听，不断满足我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渴望。父亲讲过：“同行不同利”。一个卖花生和另外一个卖花生的还是因为在一起卖花生抢占地盘打了起来，两败俱伤。还讲过，在经过一个经常经过的坟地旁，天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见一人形状的白色物体在来回晃动。一起去卖花生的人都看见，吓的不敢大口出气，只吸凉气，汗毛都竖起来，不顾一切的一个劲的往前蹬车，走出去好远，才敢停车喘口气，这时每个人都已汗流浃背，浑身冒着白烟，远远望去每个人像刚才看到的那个不明的白色物体。

“何处秋风至”。一阵突入其来的秋风吹拂着额头，把我从收获花生的回忆里又“吹”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