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装饰了它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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鹌鹑装饰了它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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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的第一篇文字不应该是为一对动物低吟哀歌。一家人没谁会想到鹌鹑的生命是那么脆弱。一家人把它们忘得干干净净。临走时以为放了充足了粮食和水，以为足够它们细细吃上一周，谁会想到它们不知饥饱，两天或者三天就吃完了所有的粮食。 可是呆在笼子里，除了吃喝拉撒，还想些什么呢?怎么能怪它贪吃，是我们一开始就把它们放错了地方。可是生命放在什么地方才不会错呢?什么样的地方才是合适的呢?生命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演绎同样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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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若在大自然里，或许会被许多像志明老人一样的人捕获。它若在志明老人那里，或许会在每天黎明时分的田间地头呼唤同伴，钻进早已编织好的网里，在太阳升起之后，放进志明老人的笼子里，卖给他人做盘中物或笼中宠。这命运有什么不一样吗?有什么不一样吗?我心里被问得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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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明老人也是一个被放错了地方的人吗?父母生养他的时候，并没有比生养其他兄弟更费力气。他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被散养着，擦着浮夸年代的边长大了。可能是由于饥饿，没有足够的营养和力气长得人高马大，也没有足够的气力和智慧攒下一份足够他娶媳妇的家业。 他一生只攒下了孤独。像鹤鹑一样的孤独。灰色的排列有序的羽毛，是他没有色彩点缀的一生。他把一生的时光都用在了捕捉鹌鹑和饲养芦花鸡的事业上了。虽然到老一无所成，可这便是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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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们，爱这份事业吗?未见得有多爱。只因为工作是个笼子，我们一开始就被关进里面，获得到足够生活的粮食和水，即便有一天，命运打开了笼子，我们也会乖乖地回来一短暂的离开只是为了透一口气，好继续忍耐笼中的生活。像我们，待的地方是合适的吗?若论自由和享受，这个笼子和其他笼子没有什么区别，一色的灰暗，布满尘土和污垢一-有时候我会想，事实就是这样，不能够逃离并不是因为没能力逃离，而是因为彼岸即此岸，我就在此岸，我就是别人的彼岸。若论爱情和幸福，这笼子也并未立即从其他笼子中脱出来，一样的碧云天，黄叶地，一样的何其有幸，上奉老人，下养幼儿，并肩而立的那个人，始终在枕畔，这笼子便成全了一个女人所有的自由和美好。如此，即便有一天，不得不相继离开，我想我也是享福了，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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鹌鹑会这样想吗?有一天，志明老人离开的时候，会看见他困住他一生的笼子碎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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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还想好好保护这个笼子，努力地擦拭它，不让它蒙尘；尽心地装饰它，好让它从平淡中跳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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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窑洞

灵魂的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