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生活

豫偃李红军 · 发表于 2022-11-10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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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入生活 |（河南）李红军

   早晨刚刚下过一场秋雨，首阳山的空气因冷冽而清新。

   对于这样的季节，森林公园的草木仿佛不是先知，而是无知。草木的叶片和花瓣上悬挂着混合着露珠的雨珠，真的是生机盎然，看不出丝毫衰败的迹象。

   面对草木对生命的执着，我也似乎忘却了人到中年的麻木，变得敏感起来。就像第一次见识一种植物那样，带着陌生而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世界。

   雾气笼罩着山脚下的城市，我正是从那里而来，从喧嚣的人群来到了寂静的山脉，从人类的文明世界来到了自然的混沌状态。尽管首阳山这一座森林公园并非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们为了给城市区增设一个肺的呼吸功能而人为建造的，但它依然更多地流露出自然的品格。

   就在进入森林公园的半路上，我已经第一次见识到了毛曼陀罗，它那白色的纯洁花朵，引起了我浓郁的兴趣。在森林公园内的一处半坡上，我又见到了更多的毛曼陀罗。它和夹竹桃一样，叶片和花朵都是有毒的，可以作为药材，这让我对它们欣赏的同时，也保持着一种敬畏。

   人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事物和人物，总是保持着颇高的兴致，并且把这样的日子作为一种精神的开端。因为相识意味着对方开始进入我们的生活，成为我们人生的一部分，有可能互相提供营养。

   森林公园带着它的万千植物涌入人们的生活，也暗中改变着人们对于自身和自然的认知。这里的涌入，是一个动词，带有很深的动感，比进入生活更加富有力量。

   我们的日子有太多的陈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日三餐，以及劳动、学习、工作这三部曲，有时候它们的密集程度，几乎让我们忘记了涌入我们生活的新鲜事物的存在。

   我至今牢记着第一次品尝到产自南方的热带水果香蕉，是我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刚上小学时，在人民公社端着铁饭碗的姨夫来我家串亲戚时带给我的。长这么大，只要吃到香蕉，我就会念叨起姨夫来。他得了肺癌，离世不久。他乐于倾听我的梦想，并鼓励我付诸实践。

   我曾经问过妻子，彼此都是什么时候知道柚子的？我们认真回忆了一番，却都说不上来，心中只有一种感觉，柚子是突然涌入我们的生活的。没有一个亲人或者朋友把这种比桔子大十几倍的水果，带进我们的生活。

   这两种在记忆中闪回的水果，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涌入我的生活。毛曼陀罗和柚子一样，没有老师和园丁带领，都是突然涌入的。生活因此变得丰富了，精神有了格外的色彩，人生道路也被拓宽。

   在森林公园，我还第一次见识了五叶地锦。它的藤蔓来自匍匐的地下，一旦遇到了包括灌木在内的比地面高的植物，它就借机往上爬，就像猿猴一样直立起来，让人刮目相看。特别是五叶地锦攀附在竹子上，鹅卵的地锦红叶和鸡爪的绿色竹叶，相互映衬，犹如红男绿女。还有第一次见识落在松树松针上的鸭爪的枫叶，红绿搭配，美观极了。

   相信那些先后涌入我们生活的事物和人物一直都在。而我们对其接触和认识，虽然是滞后的，却是认真的，动心的，不容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