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离开妈妈

永宁在我心 · 发表于 2020-10-18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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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于1962年，3岁那年有了弟弟。
   大约我5岁那年的一天，姨夫提着一大包面包来到我们家。父亲和姨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唠嗑着什么话。母亲从桌子上拿给了我一个面包，弟弟嚷着也要吃，母亲狠狠拧了一下他：“让哥哥吃！”弟弟咧嘴抽泣起来。
   自私的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母亲又递过来一个，说：“多吃点！多吃点！”我幸福地屁颠儿屁颠儿从屋里跑到院中，转起圈儿来。傻乎乎的我，哪里知道姨夫这次来是带我走的。我上边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加上弟弟，我们姊妹四个。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正遇上严重的自然灾害，那时候一个乡下人，谁家若有三四个孩子，吃、穿都是大问题。姐姐和哥哥都入了学，再有两年我也该上学了，父母是在负担不起，就合计着把我送给远亲的姨家抚养。
   姨夫走时抱起我说：“乖，去姨夫家天天吃面包。”我吃着手里的面包，点头高兴地答应着。
   走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就要下坡时，猛然听到走在后边的母亲长喊了一声我的乳名，只见母亲一只手长长地伸向我，臂弯里抱着弟弟的那只手不停地抹眼泪。我霎时悟到了什么，就使劲地弹腾着小腿努力做出挣扎状，一只手扯住了槐树枝，连连哭喊着：“妈妈！妈妈——”
   姨夫只好把我放在了地上，我趁势火速返回扑向了母亲。我们抱头痛哭起来，不谙世事的弟弟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我们哭了起来。一旁的父亲还一个劲地劝我：“到你姨夫家有好多面包吃。”母亲对父亲厉声道：“你别再说了！就是饿死，我们娘儿们也要死在一块儿。”
   “我不吃面包！”我也喊道，狠狠地把手中还没吃完的一大块面包，扔到了很远的地上，又抱住母亲哭起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不离开妈妈……”我和母亲都哭了多久，姨夫什么时候走的，我已记不清了。
   从那以后直到母亲病逝（我11岁那年母亲走了），我再没有离开过母亲。每每看到同伴们吃糖果，吃冰糕……我就是馋得直流口水，嘴里依然倔强地说着：“我不吃！”
   时至今天我还能时常忆起，母亲做的红薯面窝窝头和洋槐花蒸菜的香甜，那是世界上最香甜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