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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忆老犁 # F. F. [* a1 u) I
李国民 四十年前，爷爷是一名大队干部，浓眉大眼，身材敦实。虽不爱说话，但精于扶犁、撒籽等农活，他犁出的地块都是上等熟地，象一幅幅波光粼粼的油画，是穷山村名副其实的犁把式。 春耕犁地时，爷爷总先伺候好大黄牛，仔细维护牛具和犁具，接着备好牛索头、笼嘴及撇绳，待到检修完铧尖、犁面和犁身后，他敞开肚皮仰天喝足凉白开，悠闲地点燃“喇叭筒”卷烟，朝空中脆响地甩上几鞭子，用力清嗓子大吼三五声，便精神抖擞地正式开犁：爷爷左手随势扶犁，右手轻引牛撇绳，黄牛瞪大铜铃般的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呼呼拉犁，爷爷身后翻飞出道道土浪，散发出淡淡的腥味的芳香。他精致到了人、牛、犁融真正一体，牛走犁动人移泥浪飞，如遇地里的石块、树根等障碍物，能地顺势掂犁轻松掠过，既像灵巧的织女优雅地穿梭，又像醉心的乐师尽情地谱曲，更像潇洒的舞者专注地踩歩，爷爷还边犁地边念叨：人负地一时，地负人一季，犁透犁熟不夹生，应季定有好收成。 闲暇时候，爷爷总爱摆弄这挂枣木身铁犁，曾无数遍轻抚、擦拭它，直到光滑雪亮为止。还独自对它窃窃私语:我离不开老家黄土地，庄稼离不开牛拉犁。老伙计，感谢你，家里吃喝全靠你！我不知其含义，还指戳他后背偷笑。 有次，爷爷酒醉后悄悄地对我耳语：早年，爷爷曾逃荒到陕西华阴县打铁谋生，老犁是爷爷的微薄工钱换来的，爷爷用扁担跋山涉水挑回孟津老家的。我竟感动地泪流满面，发誓要好好学习，努力走出穷山村，一定过上象城里人的好日子。 后来，我到三十里外的孟津一高上学，爷爷把心爱的老犁换成新小麦，又到粮管所卖掉新小麦，七拼八凑地交上了学杂费、伙食费。当把皱巴巴的纸币颤悠悠递给我后，从爷爷灼热的眼神里透出了些端倪：老犁是爷爷的心血之物，是爷爷的精神寄托，真的有太多的不舍和无奈呀！ 如今，老家的条件日益改善，多用上高效的农机具。和爷爷一样的乡亲，像犁一样拚命地扎入大地，默默无闻地寻找幸福的密码，用汗水和智慧刻画生活的底版，黄土地也温情地回馈着足够的营养，我打心底里欣赏犁痴爷爷的初心和担当。（82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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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8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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