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的白色合唱（146）

豫偃李红军

彼岸花的白色合唱（146）|（河南）李红军

——中国当代已故诗人备忘录

（2022年新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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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 O4 o# i' C7 k　　口头上熟悉的文字和词语，一旦进入诗文，就有可能形同陌路，翻脸不认人。它甚至逼迫你进入思索。

　　老子《道德经》第一章有一句话：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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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S* i( @: G( E　　天地万物出现之前的状态老子称作“无名”，这里的无，实际上是天地万物的初始，也称作“始”。等到万物逐一或者有些同时出现之后，为了更好地分辨万物的不同，人们才给事物们分别起一个名字，也就是“有名”。这里的有，实际上就是万物的母本。

　　就像一个人从他的母亲那里出生一样，万物也是从它自身所属的名字也即“有名”中生出来的。尽管，每一个名字都是人们在后天为万物所加上的。

　　已故四川诗人王子俊在他的文字中，恪守着诗人的本职，也就是从万物中不停地溯源，寻访万物繁衍不息以及绵延不尽的踪迹，藉此给出诗意的发掘或者人生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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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夫俗子日常所见的事物，都属于万物的范畴。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甚至一人，一车，一书，一房，都是万物之一种。凡夫俗子只是和万物打交道，利用或者使用万物，却很少会思考万物的来去以及彼此的关系，更别说诉诸于文字，定格万物，继而汲取万物的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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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8 B$ v) O) B, w5 x$ W2 h　　王子俊的诗歌关注着他身边的万事万物，并用诗歌牵线搭桥，用文字的密码试图打通万物之间的联络，从而探索一种隐秘的思想：隶属于万物之间早已熟络的旗语或者彼此交通依凭的暗道的地图。

　　这就要求诗人必须深入生活的内部，哪怕那里荒无人烟或者喧哗躁动，哪怕那里平淡无奇或者险象环生，他必须在命运面前孤注一掷，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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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B4 @' H/ h0 r  R& u& K" t　　阐释万物的秘密，不能流于形式或者表面，而是要深入万物的核心，认真梳理，找到灵感的线索，点燃人间的烟火，与时间的基因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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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有迹》/王子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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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Z8 ^( O+ s" l3 D  q+ I　　若你不介意，就谈谈万物，
　　像谈及我未了的中年，它每天都有深潭一样的空。
  {( D+ K* H- @, o) d/ h　　比如今天，
4 F% w- e3 g. V7 p( H: ]$ M1 W　　一个闷热天，它从电梯井，落进了图书馆底层。
  O* s1 [) g( X* V　　它不在乎我的执迷。
( F! J4 f: V  R: g& D- R* \　　我偶尔也写万物有迹，有短促的豹斑。
　　它隐身。
7 O7 X- A+ H& A7 l/ B& d- f　　它在某个房间，某个深谷，
　　像某个替代词。
　　是的，我终于给万物找到了替代词，
　　大群乌鸦乌央乌央的，由远及近，
3 f8 e: N0 r& M2 z( a; H　　降于
8 g! j5 G0 s. l! O4 p7 ~　　花林，废寺，或某张翻卷的书页。
　　它们任务明确，
　　……就是给万物加上，一层金属防滑链。
; M. r* J: `; h1 ]" X2 G. r0 ]: X　　而等这一刻，实在是太久了。
　　乌鸦丟了魂，
; L% N/ }; P4 f; Y  H$ e+ s　　停于桤木之上，它搅磨出母鲸般最孤单的翔。
　　而我几乎，就
2 n! |* Z, {% H1 |, P　　触摸到了它的动脉，它从里到外的浆。
3 H/ @+ ?: T2 ]8 k# M　　还是说结论吧，
3 \% y' S4 T) ~5 M1 C0 G# L! A" F　　闲逛一天，我终于和那个爱在报亭读晚报的人，接上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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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不能轻易谈论。因为万物是一个大词，有时候甚至给人的感觉是空洞。王子俊先是带着商榷的口吻，在我们不介意的前提下，才开始与我们谈论。

　　人到中年的潭水，早已历经沧桑，为何说它空呢？极有可能是塞进去的人物和事物太多，一切都形同虚设。以至于今天天气闷热，万物乘坐电梯直达图书馆的底层，不再高高在上，而是沉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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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依然故我，将诗人王子俊对万物的执迷丢弃一旁。

　　万物有无踪迹？王子俊相信有，他特别写到豹斑，也就是豹之一斑，比喻事物的很少一部分。典出《晋书·王献之传》：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万物习惯于隐身。无论是房间内，山谷中，还是一个替身般的词语，比如“有名”。

  W! ]* g( |0 Y2 G, x, S1 q! J　　王子俊庆幸为万物找打了一个替代词：乌鸦。北方方言管人多叫做“乌央乌央”，乌鸦的聒噪声就是这样。乌鸦的袭来，席卷花林，废寺或书页，它们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给万物加上防滑链。

* K* R8 |# c. E( [　　注意防滑链这个意象：让万物与地面或者空气的接触面和摩擦力同时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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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D; X  V/ Q　　王子俊迫切地等待这一刻，这就像一个替身演员希望通过逼真而活脱的演绎，梦想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演员。万物的替代词，期待着取代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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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桤木耐水性非常强，丢魂的乌鸦借助桤木用超细粉碎的搅磨技术，变成一头母鲸，孤单地翔泳。这就如同庄子的身为鱼的鲲，化身为身为鸟的鹏，去做一番逍遥游，体积骤然膨胀无比。这是梦想历经白热化，一极向着另一极运动的结果。这是王子俊的奇思妙想，对于万物做了一个奇异化和陌生化的关照。

/ d8 p0 R8 o8 `/ I" r5 i　　王子俊借助母鲸触摸到万物的脉搏，成浆的动脉从里到外涌动。这就是一个人的心血深入到万物之中的力量。

. J$ L  U# j5 q　　结局令人咂舌。闲逛了一天，诗人终于和喜爱在报亭读晚报的人接头，找到了高山流水的知音，哪怕那个人只是之前熟悉的陌生人，王子俊也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他是如何发现万物的奥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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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空，就随我一道，去李家湾附近/的巉岩下，手提铁锹，/挖几个深坑，种一批白按树。//第二年，你不妨，和我前去摧一摧生长，/立马，几片带香气/的白桉叶，自己就落了下来。//……巉岩下，/万物都有自己的颜面，/它，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复杂。//比如，这些我们去年种下的白桉林，/既便再小，再不成林，/今年，枝条同样也可以承受，两只鹭鸶的重量。”（《万物都有自己的颜面》/王子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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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022.11.30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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