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颗核桃仁

静言_LPv9B

                                                 几颗核桃仁

                                                    静言

         砰-砰-我轻敲家门。这次回来，没有事先告知母亲，事情紧，时间短，怕来不及回家，反倒让她牵挂。

        “谁呀？”母亲在屋内应声。

        “我--”

        “你回来了！”母亲听出是我，接着传来急急的走路声。

   我心里说：“您慢点，别摔了。”记忆中母亲走路轻快、无声。常是，我和姐姐正做作业或玩耍，一扭头看到母亲站在身后，吃惊得身子一抖，嗔怪母亲怎么一点声响没有，疑心她在监督我们。直到有一天我儿子说：“奶奶，你走路怎么蹭着地呀？”我才注意到母亲走路脚步重了。

   门开处，母亲迎着我，两张笑脸相对。我低头换鞋，母亲递给我一双棉拖鞋：“穿棉的吧！暖和。”我顺从地穿上，心想母亲忘记了屋里有暖气，室温20摄氏度呢！换了鞋，立起身，母亲仔细端详着我说：“瘦了。”

   “不瘦。体重没变。”其实，与母亲分开也不过半个月，哪里就会瘦了呢？

        “喝水吧！”母亲把她的杯子递给我，转身去烧水泡茶。我则习惯性地打开冰箱查看。自从母亲一个人在家，总担心她生活凑合，电话里每提及此事，母亲总说：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吃得好着呢。

   母亲从厨房出来，拎着两个纸袋紧着对我说：“你看，这一兜是点心，这一兜是干果，你吃什么？”我明白母亲的意思——你看，吃的多丰富。母亲把点心、干果一样一样往茶几上掏。“放着吧，你慢慢吃！”说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母亲搬只小凳坐我对面。

        电话不断打进来，我一个挨一个接听，回复。母亲泡好茶，开始剥核桃。母亲剥得很用心，她手握两个核桃，用力一挤，听到咔的破壳声立马松开，然后小心地剥去硬壳，露出一个完整的桃仁，再把桃仁一掰两瓣取出隔心木，碎了的核桃仁母亲把它放到一边。

   一会儿，我面前的餐巾纸上已有一堆儿干干净净亮黄亮黄的核桃仁。“吃吧，新疆核桃。”母亲看着我说。我拿起二颗，一颗喂到母亲嘴里，一颗放到自己嘴里。我凝看母亲，头上的白发多了，手上的青筋突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很年轻，很漂亮。我咀嚼着，核桃的香甜溢满口腔，心中却泛起一丝涩味儿。

        每次回家都想为母亲做点什么，每次都匆匆忙忙，不是会局，就是饭局，酒局，聚会，还有视频、微博、抖音等的牵绊，即使在家一会儿，也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想跟母亲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说说话，都成为一种奢望。

   登上飞机，手机震动，“保重身体”母亲的短信，我速回“谢谢妈”。脱下外套时，手触到那包核桃仁。飞机平稳前行，邻座一位50来岁男子要了一条毛毯搭在母亲身上，那白发母亲悉悉索索地掀起毯子，把它盖在两人腿上。儿子看了看母亲。母亲说：“盖住膝盖，别受凉。”

   我把一颗核桃仁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心热热的，眼潮潮的……

石在

喜欢核桃，天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