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砍伐不完的桂树 |（河南）李红军

豫偃李红军

◎吴刚砍伐不完的桂树  |（河南）李红军

       屹立在吴刚面前的是广寒宫内高达500丈的桂树，换算成米的话，就是500*10/3=1666+2/3（米），比海拔高度为1545米的泰山还要高一些。

       吴刚没有登过泰山，但他心里明白只要把眼前的桂树砍伐完毕，就等于登上了泰山。他梦想的人生蓝图中，并没有登泰山这一项，只有砍伐桂树。当他砍伐完最后一根桂树枝叶，就像修道成仙一样令他心满意足。可以说，再也没有比砍伐桂树更令他怦然心动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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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宫主人嫦娥的妩媚，在他吴刚眼中，顶多也就是桂树上一根多余的枝蔓。

       早在吴刚挥舞斧头向着桂树砍去的一刹那，他就已经意识到这月中桂树非同寻常。第一根月桂树的树枝虽然咔嚓一声在斧头血腥的砍斫下应声而断，看似符合万物的生长和灭亡规律，但是，等到正在兴头上收获一丝成功的吴刚挥动斧头砍下第二根月桂树的树枝时，第一根被砍斫掉下的月桂树的树枝伤口处竟然又长出了一根桂树枝。

       吴刚瞅了一眼新长出来的桂树枝，就像被他斩草除根后的冤家从江湖中冒出来报仇的又一个隐姓埋名的子嗣。吴刚有些手软，想等一等看着新生的桂树枝长大了再做砍伐。

       于是乎，吴刚又持斧瞄准了另一根桂树的枝叶，动用与之前同样大的力量砍去，第二根桂树的树枝咔嚓一声倒下。接着是第三根倒下的桂树枝，同样似曾相识的情景再次发生，第二根被砍伐掉的桂树枝的伤口处也长出一根新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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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这种事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扔下斧头金盆洗手不干了。可是吴刚不，他不相信月宫的桂树是砍伐不完的。他相信的是手臂的力量和速度，只要能够与时光赛跑，战胜时光，战胜羲和驾驶的由六条龙拉的日车，就等于战胜桂树的树枝重生的速度，那样，他就能够最后砍伐完毕这棵桂树。

       吴刚照例继续砍伐桂树，他想以速度致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压缩睡眠、饮食和思索的时间，嫦娥的美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之后，居然沦落成一道可有可无的光芒。现在，吴刚的心中、眼中只有桂树，心外、眼外也只有桂树。桂树挤占了吴刚的血脉、魂魄，他俨然就是为了桂树而生的。

       吴刚已经离不开桂树，当他如厕时，用的手纸就是桂树的叶子；当他小憩时，用的就是桂树枝铺的临时床榻；当他出现幻觉时，满脑子嗡嗡响的也是桂树的树影；当他一呼一吸时，满鼻子都是桂树腐败后又焕发的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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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刚从来没想过他为何要与桂树作对，斧头只是一个无辜的道具。吴刚发现当轮子的转速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轮子的辐条会达到视觉中的暂停这样一种状态。

       吴刚砍伐桂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由衷地挥舞的斧头恰好达到了视觉中的暂停状态，而他不敢回头，只要一回头就会看见从被他第一次砍下的桂树枝的伤口处长出来的树枝已经摆脱了幼稚的人生阶段甚至远远地超过了必须砍伐才能满足他日益增长的欲望的长度……

       吴刚的斧头看似停止，实际上仍在不停地挥舞，他把包裹着他这具皮囊的空气也当做了桂树。

       那砍伐不完的桂树正是他难以遏制的无休无止的生生不息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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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6.24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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