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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背影 | (河南)李红军4 A- _3 y; f2 B5 l" ^' i$ e
7 C4 s! V, `" U( Y1 y3 c 那年我要到省城求学,父亲再也没能来偃师火车站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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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3 f) w: g# d, j' V 陇海铁路北边不远,处于夏末初秋的虎头山是铁青色的。在父亲撒手人寰之前,我从来不觉得铁青色是属于山脉的一种色彩。看不见车站南边的洛河,为数不多的高楼阻挡了逆光远眺时流下的泪水,没有一滴能流进家乡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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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U5 t6 G# g3 u% G; B3 O" G4 G N 我紧随母亲身旁,她推着家里仅有的一辆二六自行车,车上放着我的行李,里面有衣物、吃食和书籍,这样好减轻我的负重感,让离家的步履轻些。自行车支脚的弹簧丢失了一部分弹性,车静止时会随着过路的车辆带来的风摇晃。3 X0 ~% B" T8 a$ d0 c" Q9 s- |
/ b4 q, i. S! B+ c4 W# l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离家。内陆小县城走过千百遍的道路,陌生而幽静。我和母亲好像走在一根导火索上,火焰是从背后袭来的,但是我们并没有快走的打算,火急火燎是因为我必须撑起这个家,而我的肩膀还不够宽广和有力,希望求学能寻得一丝出路。而车站送别,更是在心头滋生出一团疑云的阴影,写满了命运不确定的符号。$ Y( d: Q4 o4 {0 ]2 Y
% C% j3 d: P( ?' Q& H2 m 母亲瘦长的影子,在柏油路面上移动,自行车连同行李仿佛都被她浅灰色的身影搂抱在怀里。我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一步,好让我们的影子在大地上叠合。我一回头,就能看清来路,看清来路上每一个岔路口,每一个路人,当然包括父亲浮雕般的身影。但是,我害怕伤感的气氛一瞬间影响到母亲心中好不容易垒起来的一垛墙壁,我只管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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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到了。那列火车好像一直停在那里,等待着我一样。母亲支好自行车,我从车后座解捆绑行李的绳子时,车支架再次摇晃,有些锈迹正借这个时机,脱落在铁轨道旁。我扛起行李,母亲帮我提着放在自行车前篓的暖水壶和一塑料兜苹果。我手心握着车票在前面走,母亲在后面紧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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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检票上了车,乘务员拦住母亲。我和母亲同时说,送人的,送上去就下来。母亲伸手指了指西南边二十米开外的那辆自行车,意思是驮着行李走来,送完人空车骑回去。那辆自行车就像油画中的静物一样,一只只过路的蚂蚁,抬头时把自行车轮的辐条当做摩天轮。无论处于多么低的事物,只要对你有恩,当你仰望时,总会对你产生一种如山的感觉。) q, w( U" G) 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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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我的座位,搁好了所有的行李,母亲才露出笑容,这种笑容让我找到了胸有成竹的力量。我也被母亲感染,忧郁的神情烟消云散。母亲下意识地用右手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不断叮嘱着我,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事项,我一个劲儿地咧开嘴角点头。我们好像遗忘了时间的流动,忘了自行车还没有锁上。当你掏心窝子地沉浸在一种气氛中,偶尔抬眼紧盯壁钟的秒针,感觉到有十数秒的工夫,秒针竟然未曾走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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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2 R/ R9 ~8 b( { 火车最初启动时剧烈的晃动,同时惊醒了母亲和我。我猛然意识到我们被命运放在同一辆火车上,但是,母亲是被迫的,不情愿的,她要尽快回家为弟弟和妹妹烧饭,紧张、无奈和不知所措一下子让母亲脸庞乍现的笑容消失。母亲像个走投无路的人,眼角闪现出泪,我傻得竟然没有伸手为她抹去,任由那些泪映出车厢里缩小到瞳仁中去的人和物,我没有分心从中辨认出哪一个是我。我只是拉住母亲的手不断安慰,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所有的雪花和问号,就要被命运所开的玩笑占据。% t% Z" U: u5 v* `: u,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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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否在人生的另一端,正在跺脚干着急呢?我们的落魄惊动了乘客和乘务员,他们为我们指出一条路,下一站是巩义站,距离偃师只有二十分钟车程,母亲可以购买返程票回到偃师。这是最好的出路和办法,可惜不是身在棋局中入迷的我和母亲想出来的。我们的感谢带着深深的敬意,散发在香烟和茶水缭绕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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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i; a! ~4 i7 [! W 多出来十几分钟的时间,超过一个课间,我和母亲再也没有闲心,来谈论其它的人生细节。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像一道山梁。皱纹爬上刚过不惑之年的母亲的额头和手背,像钢轨一样平坦而畅快的日子,什么时候到来呢?我不敢说出心中的疑问,母亲给不了我答案,答案只能出自我今后脚下所走的每一步路。3 l5 u0 }& c" I) }/ Y
4 ]! l3 ?* A. n I, ]- Y4 V 我和母亲像两个陌生人,面对面坐着,话语少到突突的心跳被滚滚车轮夹裹。车到邻县巩义,母亲下车,挥手再见,热泪隔断带有云彩块的火车玻璃窗,隔断看不见的串着泪珠的阳光的金线。' u( \8 [' q+ V/ m4 s
7 k" ~* s* W x( ~: s7 g 母亲的身影,在时光的呵护下,酿成一个慈祥的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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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21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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