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割圆术不能自拔的祖冲之 |（河南）李红军

豫偃李红军

◎陷入割圆术不能自拔的祖冲之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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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家仆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先经轮制拉坯成型、后经青瓷烧制的碗、钵、盘、碟，祖冲之就像蜗牛背负着蜗壳一般陷入无论走到哪儿都摆脱不掉的人生思索。他让这些圆器摆脱盛放汤水和饭食的“形而下谓之器”的物质枷锁，空置着进入专供他一心观察与思索的“形而上谓之道”的道途。一个又一个顽皮的圆，从碗钵盘碟的开口中傻笑着跳荡出来，碰到祖冲之的太阳穴后，立马像泡沫一样伤心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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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冲之的卧室四壁挂满大小不等的木制圆规，无论是在泥土地上还是在黄麻纸上，随手画一个圆易如反掌。而就在使用圆规过程中，圆的周长与直径的比值也即圆周率（π）就像圆的魂魄一样，一直勾引着他一张一弛的神经。早在汉代的《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中，人们就提出径一周三的古率，就是将圆周率定为三。三自古就是个神奇的数字，老子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和圆狭路相逢，祖冲之发誓要和圆周率拼命，而不是以“三”作为和解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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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汉的张衡到魏晋的刘徽等人算出的圆周率数值，像蚯蚓在泥土中一伸一缩的躯体遇到了地岩一样，始终在3.16至3.14之间摇摆。祖冲之想把圆周率向小数点后多推进几位，每一位都要精进，而不是模棱两可。他自感生命的渺小，并不敢奢望能把小数点后面犹抱琵琶的一长串玲珑如秋月的数字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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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冲之也曾设想，事先测量好一个圆的直径长，再从这个圆的任意一个点上将其剪开并拉直测量出圆周长，即可用后者除去前者得到圆周率。但是现实中制造出来的圆，并不能等同于理想中的圆，先不说它能达到的圆形的完美程度如何，仅就构成它的材质在剪开后想要保证圆周长不被外力拉长或缩短就已无比艰难。祖冲之再次确认，要想测出圆周率，必须摆脱一切形而下的器物，进入形而上的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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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于是虚往实归。虚往就要借助容易上手的方法，而不是凭空。祖冲之的一双慧眼扎进故纸堆，在青灯之下翻检张衡的落花与刘徽的流水。祖冲之仿佛眼睁睁地看见距他200年前的刘徽将一个正多边形塞进一个圆里，让正多边形的每一个顶点都严丝合缝地挨着圆周。刘徽手握一把无形的刀子，将正多边形的边不断割短，同时使边的数量增多，并始终保持正多边形的形状不变，这样才能越来越接近圆形，而正多边形的周长很容易计算，使得圆周率呼之欲出：π≈（正多边形边长数量×边长长度）÷（2×正多边形半径）。

       刘徽从直径为2尺的圆内接正六边形开始，挥舞着刀子来回切割，割到圆内接正192边形他还不死心，一直割到圆内接正3072边形，通过计算才得到令他满意的圆周率，即3927/1250≈3.1416。祖冲之望着刘徽到手的这个数值赞不绝口。这令人刮目相看的割圆术带给割圆者的，该是多么痛的领悟啊？！祖冲之伸手拍打脑门，难道说圆是一个会说谎话的正多边形，那它真正的边数是多少？抑或正多边形伪装成圆，来诓骗世人耳目？

       祖冲之无比心疼刘徽握刀的手，他终于一把接过刘徽的刀子，用一颗雄心将刘徽设立的直径为2尺的圆的直径扩大5倍，成为直径为一丈的圆。当他真正开始亲自切割时，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迟钝，之前的想象都是虚空。但他没有退路，只有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切割，再用一根根长数寸由竹、木、铁或玉为材质制成的方形或扁形算筹，通过算筹的不同摆法，来表示各种数目进行计算。

       祖冲之计算数字的位数越多，所需摆放算筹的面积就越大。从地板到庭院再到广场，摆满了祖冲之的算筹，邻人看着祖冲之被算筹先是磨出血泡后来磨成老茧的手指，都以为他疯了。筹算每计算完一次，就得重新摆动，以进行新一轮的计算，祖冲之不厌其烦。如果哪个儿童不小心碰乱了算筹，祖冲之就只能从头开始。

       当祖冲之割到圆内接正192边形时，终于欣慰地得到刘徽算出的“徽率”的数值。祖冲之品味着前人嚼过的馍，感觉异常新鲜，这是他亲手割圆得到的，完全印证刘徽所言不虚。接下来，祖冲之要和刘徽的在天之灵并肩战斗。祖冲之的马蹄踏着飞燕的脊背，在云端早已停不下步来。从碗钵盘碟中飘荡而来的道途的幽香，不断催化着他脑部的思维活力。他发涩的口中和发红的眼中，甚至不谙世事的心中，只有圆与正多边形之间展开的鏖战燃起的烽火与狼烟。

       圆内接正384边形、768边形……一直切割到24576边形，祖冲之时而像一只饿鸱，时而像一只脱兔，在数字神出鬼没的原野上和苍穹下没命地奔跑，他的整个手臂进化成了用来割圆的鸣鸿刀，就连轩辕剑也难以将其毁弃。祖冲之耗费蚯蚓躬耕万顷泥土的心血，奉献给世人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七位的圆周率，在人类科学史册上屹立了八百年之久才被突破。世人以他的姓氏为名称，称之为“祖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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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415926<π<3.1415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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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7.26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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