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斯玫瑰 |（河南）李红军

豫偃李红军

◎柔斯玫瑰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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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住，猫头鹰一样重的铁锁咔嚓一声落下。

　　瓦伦丁一身褴褛的跌倒在罗马帝国最大的一座石牢中。他面对石墙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他的眼球凸鼓，额头的血痂干硬，膝盖的关节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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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B8 }0 [　　有几次做梦，瓦伦丁梦见自己依旧带着基督的信徒冲击罗马元老院，为惨遭迫害的同胞讨一个公道，以树立基督教在罗马帝国的合法地位。手持狮子盾牌的士兵和佩戴铠甲的将军，把带火的投枪掷向他们的头颅。

. h( J% F: H) `0 ]% p2 W　　瓦伦丁喊破了嗓子，屹立在队伍的最前列。罗马皇帝克劳多斯用一根象牙签剔除夹在牙缝里的一根牛肉丝，大嘴一张，把瓦伦丁投入石牢。

　　狱卒把黑面包和黄奶酪丢在瓦伦丁从栅栏里伸手就够得着的一块石台上，奶酪被蝇子沾光，黑面包发霉长出绿毛。

　　两天后，被狱卒倒掉，换成新的，放在原地，瓦伦丁的手却一直停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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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K: Q( h  Y9 f7 e　　透过天窗，看不到一片树叶、一只鸟翅。有时候，大多是半夜，春雨滴落下来，瓦伦丁用舌尖去接，他唇上的血泡才逐渐消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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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V) y9 D& s' M　　饥肠辘辘的声音引来了典狱长，他怒目圆睁，狱卒趁机把上等的面包和奶酪摆放到瓦伦丁的面前，双手不停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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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  y6 E" d) L" q  H9 C! z# p: P# V　　典狱长吼道，这个家伙要是在2月14号宣判日以前死掉，你就去陪葬，包括我！说完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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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E7 _- p# z! h: L- h　　听着父亲粗重的喘息声，典狱长的女儿若有所思。由于她没有留下名字，为了叙述的方便，姑且叫她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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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斯转身走向一座花园，去采一朵带着露珠含苞欲放的玫瑰，一根刺扎进她的指端，血珠涌出，她咬住下唇，折身进入禁止女子进入的石牢，一把推开狱卒的长枪，瓦伦丁的双眼一动，柔斯手中的玫瑰是这座石牢中唯一的跳动的红色。

　　面对勇士，柔斯并没有把玫瑰直接递给他，而是摸索着放在一个空瓷碗里，又打来泉水，注入碗中。典狱长向狱卒使眼色走开。

　　花苞在夜以继日的绽放，柔斯的身影代替了狱卒的身影。这是违背罗马的法律的，典狱长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把女儿叫到桌前，现在看来，只有我的宝贝女儿能让他活到2月14号，你这是救了父亲一命啊！但是，我严正警告你，不许你对他说一个爱字！柔斯的嘴角一动不动。

% v8 O9 N0 K" ~8 Y  z( J. g  d　　典狱长一拍桌子，花瓶倒下，否则，我会把你，柔斯睁大双眼，里面好像有蜂蜜在闪烁，我听说他是一个虔诚而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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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记耳光煽在柔斯的脸上，去吧，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你已经长大！

　　柔斯往玫瑰碗里添泉水时，瓦伦丁发现她的眼珠一动不动，他盯着她的手指，针眼一样的伤口，发了炎，脓化在里面。

　　瓦伦丁扒着铁栅栏，好姑娘，你走吧，不要再来照料我，见过你之后，不管狱卒送什么我都下咽，我会回忆着你的模样活到2月1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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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4 ^3 S  D! \) m& |　　柔斯伸出双臂透过铁栅栏摸索着扶住即将倒下的瓦伦丁，不，你是无辜的，至少，你第一个挺身而出，给世俗社会发出了不同凡响的信号，让全罗马的公民都知道，基督并没有在罗马死亡，我听惯了太多的软弱、虚伪和奸诈，你是罗马基督徒的骄傲！

/ y  v* U. i. P+ E) y7 k' {+ O　　连一个盲人都懂得正义，我还害怕什么！瓦伦丁把双眼扫向玫瑰，我可怜的姑娘，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应当看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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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j8 h* z6 G9 h' d　　瓦伦丁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背着罗马皇帝冒死为一对年轻人举办婚礼，他们馈赠给我的眼药水，他们说这是圣水，你拿去吧，我相信有了它，奇迹会发生在你的心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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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4 K. X* P& {. E　　两双手爬墙虎一样沿着铁栅栏往上攀爬，瓦伦丁因为伤心劳累，一下子瘫倒在干草铺的地板上，柔斯也把母亲这个春天为她十七岁生日新裁的毛昵裤子跪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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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拿走这瓶眼药水的同时，也请拿走这支玫瑰，趁着它还没有凋谢，藏起她的花瓣，夹进你的日记，将来送给心上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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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斯手握眼药水，泪流满面，你是无罪的，只要活下去，总会迎来释放的一刻！因为基督还在罗马活着，基督是公正的，他再也不会坐视一个最虔诚的教徒受难而不管！

  v1 j; S* B6 o6 L  v+ R0 F$ G! ^　　两行浊泪顺着瓦伦丁的脸颊往下滑，柔斯用纯棉手帕蘸着温水洗去他额头上的血痂，并从罗马广场揣回一块药膏贴在瓦伦丁的膝关节上。瓦伦丁也将眼药水点进柔斯的双眼。

　　公元270年2月13日午夜，柔斯一眼不眨的望着瓦伦丁，我看见你了，真的是你，和我想象中的你是同一个人，你是我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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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5 i0 Q6 T; f) b: ^5 [$ p$ b　　松油灯昼夜通明，瓦伦丁古铜色的脸庞流露一丝笑意。玫瑰碗里的每一片花瓣都在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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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伦丁用舌尖吸去柔斯指端的脓血，一层霜蒙上了柔斯的脸面。瓦伦丁嚅动了一下嘴唇，玫瑰的芳香已经渗入我的骨髓，我已经记住了你，一个名叫玫瑰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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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_0 ^% A9 U3 ~% k　　柔斯扑通一声跪倒在石牢的地板上，跪在瓦伦丁的面前，不，不不，不不不，我第一眼看见你你就要离开，这太不公平了！我会去罗马元老院为你求情，用这朵玫瑰叩开皇帝的宫殿大门，让他看看爱神浇灌的玫瑰是多么娇艳，我要把怒放的花瓣撒在刽子手的屠刀上面！

: J6 Q$ ]% r# x1 w　　瓦伦丁的骨骼在颤抖，柔斯的脸夹进两个最宽的铁栅栏之间，她珠泪涟涟的双唇百合般叩住瓦伦丁榆木似的嘴巴。舌头还未来得及像丝绸一样搅动一下，柔斯就被两个狱卒拖走了。

: e2 ]' d2 i7 M) ^5 r8 L　　克劳多斯听了密探的汇报，在喷泉池和许愿池之间来回踱步，这真是太可怕了，一个基督徒竟然能使一个失明十八年的少女重见天日，那么，他也可以使得一个正常的人变成瞎子！这真是上帝在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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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关掉喷泉，我要许愿！克劳多斯将一枚金币放在许愿池的水面上，金币不往下沉，他用一枚树叶将它导入水中。

) {5 d) v& O- b, f" [/ J7 G　　传我的命令，将瓦伦丁这个妖徒斩处！

       公元271年2月14日，1000名基督教徒从欧洲各地齐聚罗马，每人手持一束红玫瑰，齐声朗诵完《圣经》中耶稣受难的一节后，把红玫瑰安放在瓦伦丁的墓碑旁，摆成ROSE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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