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孙犁《山地回忆》的回忆 |（河南）李红军

豫偃李红军

◎关于孙犁《山地回忆》的回忆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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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孙犁先生创作的小说《山地回忆》中的女主人公：妞儿。

       在一个油灯摇曳着温暖的橘红色阳光的春天的夜晚，丈夫捎口信说在外搭黄昏修水利可能要晚归一两个时辰，我只好先安顿两个孩子吃完饭在床上睡下后，这才翻出借来的一本封面皱巴巴的《白洋淀纪事》。依靠我认识的简单的汉字，我吃力地阅读着书中的故事。天啊！当我的目光无意中触碰到那篇名为《山地回忆》的小说时，我鸽子一般的肩膀带动我小枣树一般的身子骨，在那些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千山万水的字里行间忍不住地颤抖。

       泪水在我的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我眷顾的目光迷失了焦点，可是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也就是那位打游击来到我们阜平乡下的青年，他的身姿、言行和笑容始终呈现在我家红色油漆木桌上面放置的一架圆形水银镜子中。我暂时放下书，伸出手把那面镜子的正面磨到了正对着粗砂糖一样的白石灰墙壁，用手指将刘海处的一绺发丝理到了耳根背后，这才能够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我们之间无比清澈且不带一丝杂质的缘分，开始于多年前那个冬日结冰的河边。他来砸冰取水洗脸，我来抱着一篮子杨树叶洗菜。我不知道《伊索寓言》中还有《狼和小羊》的寓言故事，狼为了吃掉小羊，就找借口说小羊把它要喝的河水弄脏了。当时，狼站在上游，小羊站在下游。很显然，狼犯了最低级的错误。因为，河水是从上游往下游流淌的。回到我们自身，当时他在上游洗脸，我在下游洗菜。他刚砸开一个冰口，正要洗脸，我因为看着他的英姿有些心动，想要和他搭讪，所以就借助山里妹子的泼辣劲儿，故意冲着他首先开口，奚落他没看见我在下游洗菜？要洗脸到下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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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他会让着我，一来他是守纪的人，二来我又是一名女子。没想到直爽的他，竟然据理力争。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收场是好，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风吹红了我的脸蛋，在他的眼中就像带霜的柿叶，水冻肿了我的手腕，就像上冻的红萝卜。他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时间就像被冰冻的河水，流淌变得艰难。我时年十六七岁，他顶多只有二十出头。峥嵘岁月中的枪林弹雨交织着我们脑海中闪过的焦虑和焦虑过后的憧憬，我不知道这些乱麻是否叫做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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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的见面对话很长，我记得最后他抱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忍让心态，让了我一把，主动要求和我交换上下位置，事已至此我仍旧噘着嘴不肯让步，他看出了我缜密的心思，问我想要怎么样，我总得找个台阶下吧，搪塞说道我在他洗脸的位置洗菜还不行，必须扭着身子逆着河流继续向上走一个河段。这种情景看似我在故意刁难他，实际上我是在试探他对于打鬼子的耐心，以及打胜鬼子的信心。当然，这中间自然少不了试探他是否具有忍让我的包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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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仅仅是一场小小的误会引起的争执以及最后的和解，到此戛然而止的话，就不会有以后我们的故事。我思来想去，如何才能与他进一步联络？我忽然发现他的脚没有穿袜子。面对我的疑问，他坦言还没有轮到发放袜子的时间，买又没有镇店可买，做的话又没有布。他的苦衷正是我可以弥补的幸福，我答应为他做一双袜子。他听了我一席暖心的话，定然爱上我们这里的山水和沙滩了。他也因此摸准了我的脾气，带着我对他的承诺出现在我们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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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爹娘的面，他夸我心眼儿好，我听了满脸起了火烧云。我把本来要给爹做的袜子，先给他做上。我把他看得比爹还重要，爹并不怪我，爹只当我在支持他打鬼子，以防鬼子们第四次来烧毁我们的房屋。五天之后，他就穿上了我亲手为他做的新袜子。我的家也因此成了他的新家，他再也不用到河边砸冰洗脸。等到地里没活儿干了，爹想到曲阳贩卖红枣养家糊口，就试着央他帮忙。我每天起早贪晚为他们准备餐饭，煮鸡蛋路上充饥，他和我爹每人肩扛五、六十斤红枣翻山越岭跋涉了快一个月，共计赚了五千多块大洋。我真想仿照花木兰将爹替换下来，和他一同肩并肩去卖枣。无奈，时局和家庭任谁都不会允许的。我的泼辣劲儿，早就像那被残酷的河水打磨掉棱角后逐渐变得圆滑的鹅卵石。

       在我的央求下，爹和他用卖枣赚的钱，给我买了一架织布机。我可以把一颗心完完整整地交给织布机的梭子，昼夜穿梭在经线和纬线之间，再也不做非分之想。当我织好人生的第一匹布，展示给他看，他哽咽着说他又要出发打游击了。他的眼泪扑打扑打滚落在这并非锦绣的山地蓝粗布上，他告诉我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上面有规定，为了打鬼子的需要，只有同时具备年龄25岁以上、打游击八年以上、职务是团以上三个条件者才能结婚。

       我用平常全身心地投入织布工作时布满茧子的手，捂住他的嘴唇，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能成为他打鬼子的牵挂，我一句誓言也没有给他留下，只有那双我在爹之前为他做的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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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3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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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幸

当做小说读了，信仰高于爱情，为主人公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