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她的南瓜子

洛城萧何

外婆和她的南瓜子

我的外婆是一个山乡里的老妇人，虽已作古多年，但在我心中却占有特别重要的位置，这原因是她曾给了我浓浓的亲情，特别是她炒的那又白又大又香的南瓜子，至今使我难以忘怀。

七岁那年，母亲就因病去世了，我童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婆家中度过的。由于没有了母亲，再加上又是外婆家中孙子辈儿中的第一个，我因此格外受到了外婆的关照和宠爱。那时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农村的生活还很苦，我们一年四季都是靠吃粗粮活命，只有到了过年过节时才能吃到一点儿白面，见到一点儿肉星儿。外婆是一个特别能干的农村妇女，一天到晚净忙地里的农活儿。外婆的村上有一个煤场，煤场只要来了煤，卸一车煤煤场就给一块钱。外婆为了挣这一份钱，就和别的女人一起去帮煤场卸煤，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上十几元钱。外婆把这些钱用一块布包起来放在自己大襟衣服的内口袋里，遇到卖油条、麻糖或是白面卷子的人来，总会给我买上一些让我解馋。如果那些人因为有事长时间不来，外婆就会给我烙几个放了油盐的白面饼吃，那味道比现在的烧饼可美多了。

常言说：民以食为天。在困难的年代里，对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来说，能够勾起他欲望、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恐怕就是吃了。那些个美好的吃食，伴随着外婆的脉脉温情都已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和心中了。然而最令我难忘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外婆炒的南瓜子。过去农村里的每个人家都有一块自家的菜地，农民们一般是不需要买菜的，况且那时也没有人卖菜给他们。他们家家辛勤侍奉自家的菜地，春天里有韭菜、青菜，夏天里有西红柿、茄子和豆角，秋天里有萝卜、南瓜和包菜，冬天里则有大白菜。这一年四季接连不断的蔬菜，基本上也能满足农民们吃菜的需求。其它的菜吃了也就吃了，没有给我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而老南瓜则不然，它在我的生活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原因就在于老南瓜不但可以炒着或煮着吃，而且它的肚子里还有那么多又白又大的南瓜子。外婆每次在切南瓜时，总会用心地挖出藏在老南瓜肚子里所有的南瓜子，并把它们洗净晾干。一个冬天下来，外婆就会积攒下许多又白又大的南瓜子。然后外婆会用一个布袋子将这些南瓜子全装起来，挂在窗台外面。每逢看到这个装南瓜子的布袋子，我就会两眼放光、垂涎三尺。外婆看我实在想吃，就会用盐水拌了这些南瓜子再用小铁锅给我炒熟。外婆炒南瓜子时，我就依偎在外婆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翻动着锅里那白花花的南瓜子。听着外婆用铁铲子翻动南瓜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我感到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南瓜子炒好之后，外婆除了让外公和舅舅尝上几个之外，剩下的就全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给了我。我拿着装满南瓜子的塑料袋儿，心里充满了自豪和得意，感觉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因为这个袋子里面不仅有诱人食欲的香香的南瓜子，更有外婆疼我宠我的一片拳拳爱心。这些炒南瓜子，我只有在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玩伴儿时，才会慷慨地分给他几颗，一般的人只有闻味儿的份儿。那又白又大又香的南瓜子呦，是我记忆中最美的食品，是我童年最香最甜的幸福。

仿佛是一转眼的工夫，外婆去世已经许多年了，我也由一个总角顽童步入了花甲之年。但外婆和她的南瓜子，却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生今世永难忘怀。

郑宗良 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洛阳拖拉机研究所有限公司高级政工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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