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楚长城探析

yizhe · 发表于 2023-8-1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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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楚长城探析

作者雷三福

从汝阳最南端的普救关到汝北的内埠、蔡店，沿晋楚古道（即宛洛古道）的关隘山头，马蓝河两岸的险峰要塞星罗棋布地残存着古寨关城遗迹。这些遗迹被认为是楚国所建的长城。对此谈点粗浅的看法。

一、楚国和楚长城

说楚长城需先从楚国说起。楚国是西周初年被分封到江南荒蛮之地的一个诸侯小国，爵位很低（子爵）。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经过几百年的励精图治，至楚武王时，已占据了江南的半壁河山，成为春秋时期屈指可数的诸侯强国。楚武王不满足于楚国低下的子爵地位，自封为王。他的这一举动，引起周王室和其他诸侯国的警觉与不满，北方一些诸侯国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讨伐楚国，楚国也“自称蛮夷，以攻华夏”相互对峙。公元前688年楚文王赀熊继位。赀熊是一个有作为有野心的人，且强硬如挟雷带电，诡谲如翻云覆雨，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国都从丹阳迁到郢都（即今荆州）以图中原，紧接着就灭了南阳盆地的申国、邓国，基本上控制了汉水以东的广袤国土，同时又把方城一带的缯国收入囊中。为了巩固已有的疆域和继，自公元前678年起，楚文王把原缯国的地盘作为当时楚国的北大门，开始建立楚长城，叫做方城。这是我国历史上最早所建的长城。楚长城的建造，开创了我国利用长城做国家防御工程的先河。那个阶段的长城大多数是东西走向，有点有线，以线为主，城墙相互连接，主要是防御北方诸侯国对楚用兵。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楚国国力已经达到敢于饮马黄河，问鼎中原的程度，楚长城已不再是单纯的防御工事。而是作为向北推进，攻防兼备的军事设施。所以，北方的长城多以点为主，基本上都是方城，少有城墙连接，但能相互策应。这样长城的驻军既可防守，又能随时调遣兵力，起到进攻的作用。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跑马圈地，确立其势力范围。

二、汝阳楚长城的分布状况。

汝阳楚长城起于汝阳南端与鲁山交界的普救关（也叫不救关）。该处关楼已毁，仅存遗址。普救关以东过崇山峻岭有一主峰，海拔1290米，名为焦山（北属合村地界南属鲁山瓦屋）。其山顶有一石头干砌的残存山寨，规模宏大，布局清晰。普救关西北方向汝阳第一高山的鸡冠山（海拔1602米）建有孟良寨（据说是后人占山寨为王时改的名字）现仅存遗址。沿马兰河两岸构建的古寨城堡有大庄村的虎盘寨、王坪村的黑石尖寨、孤石村的清凉寨（位于海拔1428米的清凉山巅又叫大寨）、黄龙寨（海拔1113米）、聂坪村的虎头崖寨、柳树村的算盘岭古寨、六竹村的纱帽寨、红军村的黄龙寨（红军寨）、六湖村的蝎子山寨、汝阳、鲁山、汝州三县交界的岘山过风垭要塞、三屯镇的三屯古寨及东西南北四个寨堡、耿沟村的黑石寨、汝河南岸的古城寨等。过汝河大虎岭北麓的紫逻城、哈巴狗寨，蔡店乡鲍村灵山寨、内埠镇大安村华堡寨等。这些寨堡或干石垒砌，或土石结合，或纯土夯筑，从布局上看，点状为主，沿马兰河两岸一线排开，相互呼应，贯通晋楚古道（宛洛古道）。

三、汝阳楚长城的渊源

1、汝阳的地理位置是建楚长城的必然。春秋时期，洛阳是周王朝的国都，楚国自楚文王以后，都城迁至郢都（即今荆州），从地图上可以看出，从郢都过襄樊、南阳到洛阳是一条直线，而这条直线正好贯通汝阳南北，是郢都到洛阳的必经之路，所以形成了一条晋楚古道。再者，当时汝阳一带属南楚北晋，两国交界之地。该地区处于伏牛山北部，山峦起伏，沟峡谷深，便于设防，是楚国北端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重地，也是晋国南扩的必争之地。春秋时期，两国争霸，朝晋暮楚，拉锯战打个不停，可以说，晋楚古道就是一条军事要道。前面说过，方城一带的楚长城主要是防御工程。楚文王以后，随着国力的强大，楚国已不是满足于苟安一隅，而是急剧向北扩展。尤其是楚庄王陈兵京畿，问鼎中原，即说明其北扩的野心，也说明北扩的程度。楚庄王是个很会用兵，又有眼光的人。之所以在这里修建方城，从战略上说一方面是圈占地盘，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向北推进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实现“南蔽荆襄，北控汝洛”，巩固北方疆域的战略目标。从战术上说是扼守险关，占据高地，控制河道，做到可攻可守，进退有据之地利。

2、汝阳楚长城的史料和文物依据。《左传·宣公三年》记述，公元前606年，楚庄王出兵讨伐分布在现今嵩县、伊川一带的陆浑戎（2015年考古人员在伊川县鸣皋镇徐阳村发现2500年前陆辉戎贵族大型墓葬坑及墓群200余座确切证明陆辉戎的存在）。楚军沿晋楚古道北进，因普救关以南莽野百里，荒无人烟，汝阳又紧邻北部的战场，所以其沿线的山谷、河川、盆地顺理成章的便成了楚军安营扎寨和后勤补给处。据《汝阳地名故事》记载，现在的王坪乡政府所在地（历史上叫大王坪）就是楚庄王过普救关的第一个安营之地。大王坪名字也由此而来。1994年扩宽伊鲁公路王坪段时，民工们在王坪街北头山崖下挖掘出200公斤楚国铲币，更是对楚国安营扎寨的有力佐证。还有1953年孤石村民吕天成、吕壶兄弟在距王坪5公里的黄龙寨山腰处挖掘出三口青铜剑。该剑短柄双刃，形似出土的越国宝剑。此剑虽历经两千多年，但仍很锋利，其中一口曾被用作“竹刀”（即做竹活用的刀）由作者本人使用。可惜1958年大炼钢铁时，被公社当做废铜强行收走，另外两口剑不知失落何处。清凉寨北麓的铜洞沟，因有数不清的铜铁矿洞，故名。据说就是当年楚国冶炼铜铁打造兵器所开挖的矿洞。当地开荒种地的农民在这里经常挖出箭头。合村村民李顺也曾在焦山古长城遗址上发现古代护心铜镜。出马兰河峡谷的三屯城堡也与楚国向北扩疆有关。三屯这个名字在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上已有记载，可见其古老。据《左传》等史料记载，楚成王即位后，布施恩德，于诸侯修好结盟，向周天子进贡，镇压蛮夷，大力开疆拓土，以巩固王位。他曾一夜间灭掉蛮子国和梁国。蛮子国在今汝阳县城一带，梁国在汝阳的圣王台一带。不难想象，一夜间能灭掉两个诸侯小国，必然是短途奔袭，闪电式攻击，他的大本营不可能离前线太远。由此可推断，楚国的大本营非三屯莫属。据传，楚国伐陆浑戎、蛮子戎等战争中，有三次是屯兵三屯，并在四周设卫星城堡，故有今天的三屯和南北四堡。三屯寨为夯土建筑，高大恢弘，历经修复，至解放初期部分寨墙和东、南寨门还完好无缺。北堡也留有周代遗址、遗物。另据明代周圣楷所著《楚宝》记载：方城之外另有方城，是时楚国争霸中原，多方城于北方，以逼洛阳。据《汉书·地理志》载，公元前678年楚国灭邓、申之后继续北进至汝水。这样一来，汝水就成了楚国北方的一道天然屏障，守住汝河就给晋楚古道再加了一道关锁，故汝河南岸马兰河入口处建有巨大的城堡古城寨，北岸要塞广成关（紫逻口）亦建有紫逻城。《汉书·地理志》还记载，楚国势力范围北至汝水、三川之后，将这块地方称为方城之外的方城。这与楚唐勒的话“我是楚也，世霸南土，越以汝（水）伊（水），宏境万里，故号方城是也。”的记述完全一致。查阅当时楚国北方惟晋楚古道上的汝阳多此方城，扼守着楚国北部疆域。由此可以推定，地处晋楚大道且又北通周室京城的汝阳南部和北部正是北方方城所建之处。

3、汝阳楚长城在布局形式上同当时楚国的长城完全吻合。楚长城并非完全像今天我们所见到的万里长城那样，从东向西一字相连。史料记载，楚长城是根据实际需要，有点有线，点线结合，多以方城为主。在位置上多建筑在险峰要塞，控制河流、道路和重要关隘；在建筑形式上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或大或小，或土或石，或土石结合，多利用山河之险要，峭壁悬崖，深谷大壑，以山为壁，临水为堑，稍加人工修理，构成军事设施。其设施布局合理，体系完整，省工省钱，又能达到以险制塞之目的。方城多以方寨为主，并建有关堡、兵营、烽火台等，从而形成庞大的防御和进攻工事。在汝阳境内的晋楚古道上，最重要也是最险要的关隘莫过于普救关。可以说在当时，扼守住普救关就可保荆襄大地的一方平安。为此楚国在这里建有坚固的关楼和高大的烽火台，并与焦山寨、鲁山的阿婆寨形成掎角之势，以燃烽火为号相互策应。据说，有一次普救关守兵戏燃烽火，失信于友邻，后来敌人攻关时，焦山和阿婆寨不去救援，关隘失守，因此，普救关又叫“不救关”。此外，发现烽火台的还有虎盘寨、黄龙寨等地。焦山北麓的吊桥垭也是晋楚边界上的重要关隘。吊桥垭以北横亘在边界线上的歇马岭建有兵营，后为巡检司。明代李致恒建庙所立的石碑上至今还保留着“歇马岭巡检司监建”的文字。以山为壁，临水为堑，修建方城的特征在汝阳一带也尤为明显。焦山寨、清凉寨、黄龙寨、孟良寨等所建寨址一个比一个险要，控制着晋楚大道的制高点；虎盘寨、虎头崖寨、蝎子山寨、黑石寨等，盘踞在马兰河两岸，扼守着长达百里马兰河道的进出门户。尤其是汝河南岸马兰河交汇处的巨大城堡古城寨，即是汝河防线的坚固堡垒，又为晋楚古道北端加了一道关锁。北岸要塞广成关（紫逻口）的紫逻城更是扼守了北通河洛的咽喉要地。

4、楚国之所以在北方特别是晋楚古道上广建方城，也是因为楚国对长城的防御功能的高度信赖。据《左传》记载，僖公四年齐桓公伐楚，楚派使臣屈完迎齐，屈完告诉齐师：君若以德，谁不败之，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齐军虽众，无所用之。桓公看到固若金汤的长城，不敢贸然进犯，遂与楚国结盟。楚穆王二年（前624年）冬，周王叔桓与晋国的阳处父伐楚，至方城受阻遂返。楚恭王六年（前585年），晋国栾书攻楚，遇方城作罢。楚康王四年（前557年）夏，晋苟偃伐楚，楚大败退至方城，以守待攻。由此可见，楚长城对楚国北部疆域的卫护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也是楚国在北方建方城的初衷。

综上所证，楚国在汝阳这方土地上沿晋楚古道修建方城（长城）不是可能，而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