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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角翠薇 静言 站窗前，就看到那一行姹紫嫣红的月季花。它们好像一直都在开花，没有歇息的时候。从春到夏，从夏到冬。 雨来了，它顶一头玉珠；风来了，它摇动绰约风姿；即使隆冬，白雪下也有一抹静寂的血红。 它是我的窗前风景，是我的视角滋养，也是一份余情。每当困倦，或寂寞袭来，站窗前将它俯瞰。一杯清茶，一窗绿意，一行月季花，一缕诗情翩然来。“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清”，易安的词句。我把它演化，“窗前谁种月季花，丽满双眼。丽满双眼，朵朵瓣瓣，舒卷有余情。” 那一行月季花盛开在边角地，它背靠地下室通道，前面是一条卵石小径，小径与月季花之间有片小草地，路径承载着小区人生活的脚步，月季花迎来送去，给人满目馨香。闲暇时，人们会驻足观赏；也有爷爷奶奶带孩子在花前玩耍。 那里原不是这样。杂草、碎石、废弃物，生长、堆放，杂乱无章，蚊虫孽生。后来，一个老人把它清理，平整，种上了月季花。 我的楼后是一个小广场，平日里小区居民在那里活动玩耍，逢年过节在那里举行联欢会，或放电影，上年纪的老人常坐在那里唠嗑闲聊。 二楼住着一对老夫妻，年龄都在七旬左右，他们带着一个小男孩。那男的经常领着男孩在广场骑车、拍球。后来小男孩上学了，男的每天骑车两接两送，送完孩子顺便买菜，晚上老夫妻俩在小区散步，或坐广场歇息。这样普通的人，普通的生活，小区里很多。 认识他们是在一天下午。那天，把父亲在小广场安顿好，像往常一样他与老伙伴儿们坐着，我到超市去买菜。超市不远，走路也就个把小时打个来回，若骑车会更快。每次去都急急慌慌，怕时间长了父亲着急。那天，当我赶回来，父亲已经回家了。 父亲告诉我，是二楼那男的送他回来的。父亲还说，他不是第一次送他。从父亲那儿我知道了，那男的姓付是矿山厂退休工人，早年当过兵。他老伴儿姓唐，原在矿山厂子弟学校教书，小男孩是他们的外甥，女儿在一家私人诊所上班。他们原住在涧西，为了离女儿近些彼此好照顾，他们卖了那边房子在这里买房定居。 送父亲回家，我十分感激。父亲走路需要人搀扶，且走得很慢，很吃力。那是不被外人，不敢被外人关照的现状。而他却多次照顾父亲。 一天，付师傅在移栽竹子，我正好经过，伸手扶住竹子想帮他一把。他没抬头，声音低且沉地说：“你快回去吧！家里离不开人。我是闲人，干闲事。” 他的确爱干“闲事”。孩子上学后，有了空闲，他就把注意力放在小区那些没有被关注到的边角地。 一楼地面有块儿空地，那是楼型凹处，也是绿化死角。空地上长满杂草，地下掩埋着建筑垃圾，碎石、断砖、水泥块儿、纸袋、杂物。他费了好几天功夫，刨土，挖石，清理杂物，手套磨破了好几双，一次撬石块儿还把手指挤破了。平整土地后，他买来牡丹、芍药、月季、红梅、菊花，硬是把那片地打理成了一片花园。 小区围墙有几处拐角，那里常放一些废弃物，旧花盆、废水池、泡沫盒，既不雅观，又不易清扫。他移栽竹子到墙角。几番辛劳，竹已成林，它高过两层楼房，青青翠翠，摇摇洒洒。 一年又一年，竹茂，花红，边角不再寂寞，旮旯一片翠微。过往的人们看它，赏它，享受它。 他顶着一头白发，平静地浇水，施肥，剪枝，除虫。也许，在人们欣赏的目光中他感到某种满足；也许，他心静如水，只因那里没有了边角地。 他干了不少“闲事”，帮了不少老人，美化了不少边角，当然，还有我窗前那行月季花。 后来，他们搬走了。我常常想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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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3 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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