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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蹒跚在澎湖湾的外婆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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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尊者(lv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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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6 06: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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蹒跚在澎湖湾的外婆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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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火车总是那么无情。它拖欠我们的不是我们为它打工和奔忙的薪水,而是我们以及亲人呈现在车窗中的容颜。它总在暗中偷换,用一双翻云覆雨之手,而且每次都不必经过我们的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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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外婆,我已经很少能够想起她,但是,只要念及她,我的眼眶就会从弯月的清辉中,带回来一股香桂漫溢的潮水。婆哎——!这声绵长的呼唤,掐指算来,至少也有三、四十年没有从我的唇角真实地划过,涟漪一般抵达外婆永在倾听我呼声的含笑的心扉。我甚至没有向母亲打听过一次外婆的名姓,我担心那三个汉字,会打破我固有的完美的记忆。我和外婆的交流,经过时光的打磨,琥珀一般自由,早已不再需要借助外在的任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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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只能依稀记得外婆的牙齿完全脱落之后的模样,下嘴唇吃力地靠近上嘴唇,在饥馑年代的灾荒里,她都没有这样努力地尝试过,她付出的这种努力对于我而言,意味着要拼尽气力,喊出我的小名: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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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李村镇南寨村的我家到庞村镇赵屯村的外婆家,盲肠一般的小路,在我布满尘土的脚板下,永远就像两点之间所能画出的一条直线,我那颗少年的心,甘愿在这条线上燕子一样滑翔,哪怕脚趾把鞋底磨穿,也不能让外婆用眼睛把暮色望穿。我躺在母亲的架子车上,或者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望着天空的云朵,听着白杨树的风声,只要远远地就望见外婆的身影,我就会猴子一样从车上蹿下来,向着外婆奔跑,就像我考试得了奖状向着家门奔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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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的腿脚不太灵便,她蹒跚着,拖着身躯也艰难地向着我移动。摆在我们脚下的路,为了防止下雨时一片泥泞,人们在上面铺了一层从河里运来的细沙,我们称之为沙嶙。双脚在上面奔跑起来,既有弹力又有缓冲力,每次奔跑向迎接我的外婆,都感觉分外惬意。似乎总是傍晚或者天黑前,我们到达外婆家。西天的火烧云嫉妒得要命,嚷嚷着风向,西山则把红眼的夕阳一把揽进怀中。外婆迎接我的姿势,永远是张开的双臂,寒暄的话语。老黑蓝粗布对襟下宽大的衣摆,圆口布鞋上打着裹腿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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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我把手递到外婆的手心,有时候我的手心会意外地摸到一颗小白兔奶糖,那是外婆专门为我珍藏的。外婆把我的头揽在她的衣襟,她那身经井水洗过、阳光晒过的粗布衫,从如水流淌而过的日子中,散发出兰花一样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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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这种清香,外婆曾经微笑着向我展示过她的裹脚。我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外婆脱下娇小的圆口布鞋,从小腿向着脚面一层层地解开无比漫长的白条布,我的心在发抖,我偷偷瞧了一眼外婆,她的眼角没有泪滴,嘴角也没有丝毫的怪罪和抱怨。我们这一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外婆说起来越是稀松平常,我就越是愤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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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条布终于揭开完了,露出外婆的脚板,几乎和我十岁的手掌一般大。我不敢拿眼端详,本应伸展的脚板却在我的眼前硬是挤在一起,完全变了形。我只想痛哭,为外婆一生在大地上挪步所遭受的罪。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命运的底色,懂得了她蹒跚的因由。我能想象外婆怀着我母亲的时候,母亲的每一次胎动,都需要外婆咬紧牙关,待到站稳脚跟后,她这才一只手扶住路旁的榆树,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肚子里的母亲,飞翔而过的乌鸦借机则把这种血脉亲情灌输给鸦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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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家坐东朝西的堂屋门前南侧,不知何年那月栽种有一棵香椿。每到春天,外婆就抬头仰望着那一抹新生的绿,不等我到来,她就在一场春雨过后,让表哥搬来一架木梯,攀登到树上,采摘香醇的嫩芽。她亲手用清凉的井水淘洗干净,在春日漫长的阳光下晾干,然后弯腰低头把香椿装进瓦罐,累了抬头时,她会想起我刚换的一颗新牙。外婆在香椿叶子上撒上一层盐霜,封住口,静等美味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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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了,外婆才会把瓦罐打开,香椿叶去处苦腥后的气息,被白面蒸馍的甜糯夹裹着,入口之时,竟有一种天上人间,不知今夕何夕的忘我的痴迷感觉。外婆生怕我吃的太快,噎着了,就在一边不停地劝导,当我慢下来,她又开始催促着多吃点,多吃点,就仿佛这是最后一个春天的馈赠,如同来年春天不再有香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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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表姐,我学会了一首名叫《外婆的澎湖湾》的校园歌曲,当唱到拉长澎湖湾三个字的音调时,我总能看到外婆面对着夕阳蹒跚在沙嶙上,迎接我的背影,她是夕阳下的归客,我的歌词为她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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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没有面对我一声声发自如歌岁月的呼唤,再一次为我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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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6.06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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