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的白色合唱（147）王子俊（四川攀枝花已故诗人）

豫偃李红军

彼岸花的白色合唱（147）王子俊（四川攀枝花已故诗人）

——中国当代已故诗人备忘录（2022年第三版）

- Z5 G+ y; S& z0 I
　　一个诗人很难凭借其作品吸引比他的年龄大的诗人或读者。这当然是从其诗歌作品的成熟度上来说的。虽然，年龄极其同它成正比的人生经验，并不是构成诗歌成色和内蕴的决定性因素，但是，一个读者一般不会喜欢那些未达到阅读和体验的预期，而显得稚嫩与单薄的诗歌。
; W) p- x, }0 |, h
　　已故诗人王子俊生年比我早6年，是为兄长。他的绝大多数诗歌深深地吸引了我。他对生活及人生的楔入程度，是和他的年龄相配的，也是堪称完美的。

　　更多的时候，他关照生活的方式，不是置身世外，而是融入其中，他的容身并非是沉醉其中，而是清醒其内。让出炉的诗歌，作为践行生活的见证。
0 \0 e, D! }. d& l7 u
　　王子俊曾经是一名钢铁工人，后来又从事过机关工作，既是一名体力工作者，又是一名脑力工作者。对于诗歌中描述过的场景和牵涉的情愫，他一方面在身体力行的同时，另一方面也在进行着心灵求索。

《中年书》/王子俊

" s( W+ r% I7 z4 @, s4 H' }2 I. e% Q　　突然飞起来砍人的
1 R- C  F3 a0 q7 x　　一定是时间这老家伙。
　　光阴曾经冉冉
　　我贽白雁为礼
# a/ e0 a: {1 e, V　　谁成我的良人？
　　谁要入骨的缠绵
　　黑丝瞬间变鬓白。
　　一辈子只大碗喝酒
　　却不行手足兄弟之殡仪的
　　他定不是我的袍泽。
3 a2 Q# u% p3 a, W- S5 ?  t8 a　　而伴我过河入林的
2 [' d7 E1 i- T3 t2 O3 c* z$ c　　定是生活的杂碎。
& ~1 K8 O, ?3 m　　盖棺吧，你这时间的斥候
　　人心已被鬼怪神明装笼沉塘。
　　亮堂吧，你这人世的哆嗦
* W' Z0 o( T; r　　拆骨为刀是祛魅的马。
+ z8 B# \: C$ m% Y9 c5 S' P　　当悖逆之心已俯首农桑
% J8 _1 Q: \9 o! z6 m/ Z　　我带你一起骑白马，上碉楼。


9 ~: v/ `# \( C5 W. {' I9 g( X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终日为生活奔波，曾经的青春和热血要么冷却，要么转化。一切都是鸡毛狗碎，诗和远方轻如鸿毛，还有作诗的灵感吗？

  f/ z/ k6 J; A7 J　　王子俊的《中年书》就是最好的答案。时间之刀刃，飞起来砍人。拟人又夸张，这首诗开篇劈头盖脸，来势生猛，令人既猝不及防，又让人大快朵颐。
; Y, @) R% v  C: F9 V/ |
　　贽白雁为礼，以求好合。诗人也曾拿白色大雁作为聘礼，来求取姻缘。那样的时间化为冉冉的光阴，良人的温柔无可比拟。可惜那种深入骨髓的缠绵悱恻，早已经荡然无存，黑丝被光阴染白，这是对光阴流逝的祭奠。

7 D5 T; k* u0 a0 G" c0 T1 B　　水浒传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情，也被王子俊继承下来。殡仪，指给已经逝去的人做身后事服务，袍泽，袍指古代外衣，泽指古代内衣，本指衣服，表示患难与共。
! m7 c( a& I' I* F
1 |' F% y& }, S0 g& o3 `　　我的一位朋友曾经说过，青年人过夫妻日子，中年人过朋友日子，老年人过子孙日子。青年时代夫妻胶着，中年时代呼朋唤友，老年时代子孙满堂。

　　步入中年的诗人王子俊把朋友之间的生死情谊看得很重，几乎要到达歃血为盟的地步。这是男儿的真性情，也让他的诗歌带上一种阳刚和血性。
6 J$ {2 k  X8 s% c/ V7 C9 v4 r
1 \6 Z, m0 P8 g& P1 p' f' T/ H　　接下来，思绪陡转。《过河入林》是硬汉作家海明威的一部长篇小说，反映的是作家对人类前途的关心，以及对人生价值、爱情与死亡的思考。
4 A6 w( [  _. w8 H9 i
& ]* y. u6 f- z6 ?　　陪伴王子俊过河入林的则是“生活的杂碎”。杂碎是指杂乱零碎，亦可指代杂乱零碎之物，也就是刘震云的《一地鸡毛》，张爱玲的“华美长袍上的虱子”。
0 |; v! f- X$ ^+ W; c% A8 k
) N+ E  [3 `5 q9 }4 J　　本来人在旅途的王子俊，有妻子和朋友相伴，应该不会孤独，但是我们在他过河入林进行人生求索之时，却洞悉他内心深深的孤独，因为“生活的杂碎”的存在和难缠。这恰是每一个中年人都面临的困境的生动摹写。

　　斥候，亦作“斥堠”，指的是古代的侦察兵，起源时间不晚于商代。诗人请求斥候“盖棺吧”，因为人心已被或肮脏的或神圣的事物装进笼子沉入池塘，没什么好牵挂的。
$ ?$ G% [* Y! \
　　但是，诗人紧接着“贼心”不死，喊出“亮堂吧”的呼吁。个体对于人生和时间的侦查，尽管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是心决不会就这样轻易沉沦，以至于死亡。一定有什么翻盘的借口或者良机，再暗中打动着他。

　　哆嗦，意思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秦舞阳跟随荆轲去秦国刺杀秦王的时候，或许年纪太小，心理素质不达标，临到战场浑身哆嗦，最后被秦王识破，导致整个计划失败。哆嗦的秦舞阳，毁了荆轲的一世英名。
9 \* \& r/ x* j% T1 I
7 \/ p4 \( Z; [/ p& z7 p6 y6 i1 |　　拆骨为刀是祛魅的马。拆骨为刀，就是把骨头拆下来作为大刀来战斗，这是侠客孤注一掷的行为。祛魅，是指对于科学和知识的神秘性、神圣性、魅惑力的消解。这句诗，因为意象的交错性而稍显复杂。
* U2 H3 @9 Y" ~$ G
( ?  E: r3 M7 J' y4 D　　拆骨为刀，就是人生只有一次，此时不搏何时搏。祛魅的马，就是抛开一切魅惑往前奔跑。

　　这是多么决绝而风发的诗篇啊！让鸡毛狗碎一瞬间荡然无存。
' b! I0 x9 S! q1 m2 H/ s9 a% q. a
　　悖逆，是指违反正道，犯上作乱。农桑，指农作物和桑树。碉楼，是一种特殊的民居建筑，因形状似碉堡而得名，具有防洪和防盗的功能。

* E/ k& |; @) W2 J& p& b　　当一切冒犯生活的念头，归顺于诗书耕读的窠臼，诗人带领“你”骑上白马，登上碉楼，永无后忧。
  h* }6 B4 L" G" v; M/ {/ D+ T

; b. I  B2 F7 a9 B, M3 K  p- A　　“其实，我来不来环顾，这些都是/最陡的青山。/一弯江水，/一样会重新流走。/一样不会带走，这驮在马背上重物一样的/云雾。/想想多少个万年，/开着火车已过，此刻的/缭绕不过是暂时的缭绕。//……雾敞开了，金沙江伞兵一样突现。/雾围过来时，就像高压锅盖/包紧群山，/抓牢江湾。/……我知晓的意义也不要谈了，/江水走了多少年，神迹/就坍塌了多少年。/灵魂早没有了重量，有的不过是夸大的/扑腾。//唯有麻鹬的鸣叫，来自胸腔，它拯救了孤独。”（《中年在大峡谷》/王子俊）
+ f: D& W) V5 B/ \5 E6 e, K+ Z

　　（未完待续）
　　2022.12.1偃师/

9 z9 U1 T2 D5 g$ ?
* R6 Q( D( l: O) d3 P# I
+ ]. M$ k% T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