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做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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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着的李大爷就穿衣起床，轻手轻脚走出儿子的家门。街上除了正在清扫的环卫工，就是三三两两晨练的人。李大爷刚从农村出来，没啥熟人，只好往不远处的公园溜达。
- C& H- b8 k5 _. ` 北方初冬的早上有些冷意，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突然，一条狗从他身后窜了出来，李大爷吓了一跳。紧跟着又跑过来一个年轻人，连声叫喊：“小宝，站住！小宝，站住！”李大爷四下环顾，没见其他人呀！喊叫声刚落，只见前边那条狗跑了回来站到年轻人身边摇着尾巴，年让人把狗抱在怀里，轻轻呢喃；“小宝，你这不听话的孩子，跑丢了咋办？”李大爷好奇的打量被年轻人称为“小宝”的这条狗，它脖子里挂着个明晃晃的链子，像人一样穿个红马甲，只露出头部和四爪，在年轻人怀里幸福地半眯着眼。
" e1 k4 Y9 P4 a+ U2 N$ {4 Z _) x 李大爷活了70多岁，今天真开了眼界，狗被当成了人！狗真幸福啊！李大爷心里五味杂陈。
" B$ p8 H( O% s8 F: ? 李大爷一生含辛茹苦养育5个儿子，老伴操劳过度，40岁就撒手人寰。好不容易把儿子们拉扯大，并一个个娶回媳妇，李大爷以为可以喘口气了，谁知孙子孙女的相继出生，又给李大爷戴上了紧箍咒，今天给这家带孩子，明天给那家干农活，硬生生把这把老骨头累的筋疲力尽。就这样，几个媳妇还是不满意，认为李大爷偏这家向那家，时不时冷语相向。儿子们因为家穷娶个媳妇不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听见。李大爷为了家庭和睦，打落牙齿肚里吞，苦水自己强咽下。夜里抱着老伴的遗像，老泪纵横：“孩他娘呀，你为啥走恁早呀，撇下我在世上作难！”白天，依旧像个机器人到儿子家忙活。
7 _8 b# n0 Q3 T3 b9 f* ? 近几年，孙子孙女都长大了，农活大多实现了机械化，李大爷英雄无用武之地，加上年纪大了忘性也大，做饭不是忘记了放盐就是重复放盐，儿子媳妇没个好脸。半月多前，李大爷突然胳膊麻木不听使唤，小五赶紧给在县城工作的大儿子打电话，老大就把李大爷送进医院，医生告知他患了脑梗，住院治疗了半个月。出院时，医生提醒要好好照顾让老人，脑梗易复发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老大就和四个弟弟商量，决定轮流照顾李大爷，一家一个月，先从老大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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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办完出院手续，老大就把李大爷带到了自己家。人老了易犯困，李大爷吃罢饭就早早睡下，迷迷糊糊被一阵争吵声惊醒，只听到大儿媳的高声：“你爹能干活时给你几个兄弟带孩子做饭干家务，给咱干过啥？现在有病了来我家，坚决不行”，李大爷赶紧走到门口，头贴着门支着耳朵仔细听，“好媳妇，小点声，咱爹一辈子不容易，况且也不是常年住咱家，说好了轮流管的”儿子小声说，“轮流管？咋不从别家开始？”媳妇声音更大了，“我不是老大吗?一家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哼，你说得轻巧！你爹在这你伺候，我可不管！”“行行行，媳妇，咱爹我伺候不要你管，只求你对着咱爹别说难听话就行。”李大爷再也睡不着了，扪心自问：对老大儿子除了累死累活挣钱供他上大学，自己就真的没有帮老大什么忙，老大毕业是国家安排工作，媳妇是老大自己谈的，结婚都是老丈人家张罗着办的，不是自己不管老大，而是真的没有能力，一个大字不识几个，只会流汗出力的老农民，要钱没钱，场面上又不会讲话。哎，仔细想想，有点对不住老大！家里的四个儿子，好赖李大爷都给他们给了房子娶了媳妇。再想想，老李都有点恨自己太窝囊没本事，让老大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决定在老大家再呆上两天就回农村老家，不让儿子作难。
! B I' Z; A* T0 V( E9 Z4 @) Z5 h 天大亮了， 唱戏的、跳舞的老人一群一群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李大爷知道，同样是老人，但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城里的老人和自己没有共同语言的，自己也融不进去他们的圈子。他漫无目的在公园里转，一个园丁正在修剪花木，另一个园丁将一颗被行人踩倒的玫瑰花扶起，小心翼翼的培土浇水，然后又撒上一层土踩实固定。哎，城里的花草也娇贵，有专人伺候！李大爷心想。
% n( W7 l" M5 z; g+ W9 l: S: h 李大爷百无聊赖地在公园里瞎转，不时看到衣着光鲜的人们或牵着狗或抱着狗，不管是黑狗白狗花狗，还是大狗小狗，它们都穿着衣服，和主人是那么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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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爷走累了，看见僻静角落的亭子里有一排长凳，就在长凳上躺了下来，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做了个梦，梦见几十年未见的老伴在向他招手，他躺在宽大的床上，儿子媳妇们不停在嚎啕大哭，还有震耳的乐器声，一会儿，他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狗，身穿花裙子，被一个阔太太抱在怀里，还有一个小丫头正端着一碗排骨喂他吃，他幸福地冲着阔太哼了两声，阔太太慈爱地抚摸着他背上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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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7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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