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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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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6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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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河南洛阳
RE: ◎被钉鞋耽搁写诗的大爷 |(河南)李红军
◎被钉鞋耽搁写诗的大爷(补遗)|(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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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m P( y, B/ a, W1 y! m一个人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他可以朝着列队的蚂蚁自言自语,但因为心怀戒备而对同类无可奉告。只有在他遇到知音之时,才会袒露那些发酵已久的心声。胡大爷没有生意或者客人时的孤独,看来只是一种假象,他一直活得很潇洒,很内在,即便如此,我依然感觉他是一个被钉鞋所耽搁的诗人。我没有问他,为何老了只顾钉鞋而不再写诗?因为我知道,写诗不能当饭吃,只是物质生活的一种精神慰藉。人们吃饱了喝足了,完全可以不用自讨苦吃地吟诗,干任何一种事情都比吟诗强,比如,操持对生活缝缝补补的钉鞋行当,虽然不能让生活更加完美,起码可以使得曾经的残缺或者破损,得到积极而有效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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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爷不是孔乙己,更像是宝岛诗人周梦蝶,以苦为乐,苦中作乐。他的钉鞋工作,也是一首包含韵脚和韵律的生活之诗,让自己每天清晨幸福地爬起床来,忙碌起来,摈弃虚幻的理想,并且劳有所获,何乐而不为呢?胡大爷有解除后顾之忧的养老金尚且知道用心奉献,他这种活到老、干到老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文字之诗,总有灵感枯竭的一天,总有写不下去的一天;而生活之诗,则永不枯竭,永能流传。窃以为,像胡大爷这种上了年龄的诗人,既然所读为古诗,所写应该也是古体诗居多,退一步讲,受限于年龄和时代的双重折磨,即便他笔下所写也有现代诗,恐怕也是枯燥的、口号式的政治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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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I8 x+ ~) Y% w+ `" D; Q* c5 t说起他无比尊敬的伟人,胡大爷遂即背诵了一首毛*泽*东的词《忆秦娥・娄山关》: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爱屋及乌的胡大爷背诵完,显然意犹未尽,他仿佛仍旧沉浸在金戈铁马的岁月中,激情澎湃,我凝望着他,他手中的刀子、剪子、尼龙线、手摇钉鞋机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支英雄牌钢笔飞进他的手掌心,他一边匆匆地镌刻下生命的诗行,一边旁若无人地喃喃道:“毛*主*席诞生100周年,他长征时不是骑着白马,我就写了一首诗,名字就叫《白马》:一匹白马/驮着五千年风风雨雨/驮着五千年洋洋溢溢//几万万曲柔肠/几万万条心思/在马背上寻找希望//终于/一个伟人在马背上嚼诗/嚼了两万五千里//终于/每个诗眼里都有枪声/每个诗韵里都有草绿//(毛*主*席一个是爱打枪,一个是爱和平)而今/白马已去/九天外仍听到声声马蹄//白马很自豪自己/它收获了荣幸/收获了满足”。这首18行的现代诗《白马》,有意境,更有意象,核心意象白马是不倦生命的忠贞代表,象征着5000年生生不息的华夏魂。诗眼里的枪声,更是胡苏大爷独创的生命意象,比喻美好的诗意只能来自于对压迫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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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胡苏大爷就以诗人的形象配上钉鞋匠的外表,矗立于我所生活的这座小城。然而,每每面对他深邃的思想和强大的内心,有时候我不知为何,偏偏需要躲避他,因为我知道人活一口气,但是不能依靠激情而活,我担心诗歌卷起的激情波涛一次次淹没我俩。想起来胡大爷蹲守在地摊前思考人生的模样,我就久久不能忘怀。胡大爷热烈过,火爆过,像钢铁。而今,重新回归到人生给他安排的平凡位置。一个曾经为诗而活的人,到老了,却接受诗歌不能养活自己的事实,甘愿钉鞋,而把热恋的诗歌抛之脑后,这需要多么巨大的情愫割舍和考量担当?!我真的不敢想。; `1 r! l& D! N' }% a$ v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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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开春过后,我一直没有看见过胡大爷的身影。我试探着询问平时代为没有拿钱的客人帮助胡大爷扫描二维码进行付款并为之换钱的烟酒商行老板娘,她拿着鸡毛掸子扫去从街头大路上飘到一条条香烟上的浮尘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的,好久没有来了吧?不知道为啥。”我怅然若失,在胡苏大爷曾经摆摊的女贞树荫下徘徊了一阵,心中莫名地酸楚,胡大爷年龄也不小了,怕是再也骑不动他那辆人力三轮车了,而他又不肯与时俱进,不愿破费再换一辆电动三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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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2 G9 u0 [8 b0 _+ w$ m我从发觉他不再摆摊的初春到现在立秋,大半年光阴过去了,终于还是没有看见——被钉鞋充实晚年生活的诗人胡苏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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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1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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