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儿时欢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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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忆儿时欢乐年

文/无欲则刚

   老家在豫东农村，最喜欢儿时的过年场景，超长的寒假，穿新衣，吃饺子，燃鞭炮，看晚会，走亲戚，尽情玩耍，处处都充满着孩子们的快乐！   

    很喜欢看村组杀年猪。那时没人家去集市买猪肉。谁家的猪长大了，就在春节前杀掉，卖给组里的几十户人家。杀年猪是村组过年最重要的事情，杀猪那天，组里男壮人员齐到场，抓猪的，操刀的，烧热水的，褪毛的，各尽其力，忙而不乱。妇女、小孩则是到现场看热闹。当主人把猪赶到屠宰场地，男壮人员齐力把猪按倒、捆绑，然后抬到案板上。当操刀者提步上前，将要对猪下手时，喧闹的孩子们顿时被吓得迅速四散，纷纷躲在远处或大人们的身后，不敢直视。直到猪的撕心哀号逐渐衰弱并停止，才敢重新聚拢过来围观。看到自家靠着剩菜剩饭，端吃端喝几百天，慢慢喂养大的肥猪上了断头台，猪的女主人忍不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众人忙去劝说多时才好。经过褪毛，开膛破肚，整理内脏，初步分割，整个猪身很快被收拾得干净利索。孩子们也得到了最喜欢的东西。猪的膀胱被取下来，倒掉里面的尿液，清洗干净，放进一个小石子，然后慢慢再向里充气，扎紧气口，膨胀起来的猪膀胱像个圆圆大大的足球，滚动中还伴着石子的声响，孩子们便在欢笑中你追我赶，相互争抢，玩起了蹋球比赛，累得满头大汗，快乐无比。村组各户则根据自家需求，忙着挑选猪肉，主家不追求现场付钱，多点、少点也不计较，不论有钱无钱，都可吃肉过年，先吃后付，一律年后再说结帐。吃过主家提供的帮忙杀猪的人情饭，各家都提着新鲜的猪肉，满心欢喜地回家，这种浓厚纯朴的乡情特别让人感动。

    春节最喜欢燃放鞭炮。豫东的年俗，长辈们年前都会给男孩子送鞭炮，给女孩子们送头花。每当此时，孩子们便会聚在一起炫耀，看谁收到的鞭炮多。整盘的鞭炮不舍得一次性燃放，便化整为零，每天在衣服口袋里装上一小把，一支支地慢慢燃放。村里的池塘过年时都封了厚厚一层冰，小伙伴们除了在上面蹓冰，玩陀螺，最高兴的就是在冰上燃放鞭炮。先在冰上用树枝钻个小洞，然后把鞭炮放进去，点燃炮引子，迅速离开，随着一声闷响，一股白烟带着炸碎的冰渣迅速升起，又噼里啪啦落下，随后便是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有些也会搞些恶作剧，偷偷地把燃着的鞭炮迅速地丢在小伙伴的身后或者脚下。一声炸响把伙伴惊吓得屁滚尿流，慌张躲避中，在冰面上连摔几个屁股墩。冰面上玩耍存在危险，被家长们发现后，免不了被家长拿着树枝追着教训，但封冰的池塘似乎存在魔性吸引，挨打之后小伙伴仍不约而同前往。还有更兴奋的是捡哑炮。每当听到谁家院子里鞭炮声响起，小伙伴们便百米冲刺速度赶到，不待鞭炮燃放完毕，便迫不急待地冲进还冒着火光的碎屑中捡拾哑炮，有引信的收藏起来再重新燃放，没引信的一掰两半，倒出其中火药，集中在一片树叶或瓦片上，观赏其被点燃后迅速升起的火花，那浓浓的硝烟味也能激发出巨大的兴奋和激动。年初一早上，豫东人有早起煮饺子，放鞭炮，相互拜年的习俗，这是伙伴们捡哑炮最忙碌的时候。东边没检完，西边的炮声又响了，不停地往返奔跑，一次由于视线不清，慌忙中跌进邻居家的红薯地窖，摔得鼻清脸肿，嘴巴肿涨地像猪八戒，害得过年的饺子都少吃了不少，年后去亲戚家拜年，发生的这件尴尬事，竟意外地给亲戚们带来了不少笑声。   

    春节喜欢的事还有跟随父母串亲戚，去给长辈拜年，收压岁钱。外婆家在十多里外的一个村，大年初二便早早起了床，穿上年前赶制好的新衣服，带上礼品，迫不及待地向外婆家赶去。那时的豫东农村，穷得交通只能靠腿，为了缩减路途，基本不走大道，总是顺着那田间小路抄近道。南来北往走亲戚的人很多，认识或不认识的，迎面了都会打个招呼，互致问候，同路的长辈们也会边走边顺路拉起了家常。孩子们无论干啥都不忘玩耍，时不时从衣服口袋里掏只鞭炮燃放，有时捡个石子、土块投向田边树枝上蹲踞的麻雀，有时在麦田里和同行的小伙伴比个飞奔，似乎总能找到属于自已的快乐。慢慢地与父母落远了，父母便着急地大声呼喊，或者干脆停下来，坐在路边的田埂上歇息一下，等待我们赶上。日不到中午，便赶到了外婆家，外爷、外婆已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看到外孙们都来了，喜得合不拢嘴，赶快迎进屋，揽在怀里，上下不停打量，一个个都问了遍，诸如：想外爷、外婆了吗？初一吃了几碗饺子？爷爷奶奶给压岁钱了吗？学习上获得奖状了吗？一连串的问话还没等孩子们回答，就慌忙起身去拿为孩子们准备的自制红薯麻糖，芝麻焦叶，五香麻花等好吃的东西。看着孩子们吃着东西，父母则像正式汇报似的，把刚才外爷外婆问过的问题都替孩子们一一作了回答，比如：“又长高了、学习上还得到了奖状、就是太调皮，一天不打能上房掀瓦”等等，一脸的幸福和自豪。待姨及众老表们到齐，重头戏便是给外爷外婆磕头拜年，外爷外婆坐在堂屋中央，孩子们也学模学样地双膝跪地，屁股翘起，双手扶地，连磕三个响头，嘴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父母教会的祝福语，有时不知力道深浅，痛得呲牙咧嘴，惹得长辈们哄堂大笑。磕过头，外婆会从衣服兜里取出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打开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崭新的压岁钱，每个孩子都一样，不多不少，都是五元。有时外爷还会另加奖赏，唱歌、跳舞、武术、背诗、朗诵等，只要能亮出绝招，一次一元。大家争先恐后，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如今的日子富起来了，餐桌上的美食更加丰富，穿衣更加追求时尚，出行也都有了小汽车。但每到春节，那儿时过年的场景似得到温暖孵化，像泉水般咕咕冒出，一遍遍在脑海中不断重现，带来无限温暖的回忆和无止的兴奋和激动。那亲情、乡情和儿时的快乐，如密罐美酒，醇厚迷香，令人无比陶醉，年年如是，从不消退。

（写于2025年元月22日春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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