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车漫记（上）

LIJU · 发表于 2022-3-2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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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车漫记（上）

“骑骆驼耍门扇——大马金刀！”。“骑老鼠耍线柱儿——戳戳唧唧……”。“线柱儿”是农耕年代老太太们纺棉花时使用的细签子。这是古都洛阳人对一个人办事能力和作风的评判术语。我自己百分之一百五十属于“骑老鼠”这一拨儿的。没钱，胆小，脸皮薄……

不知我算不算一个低等级的玩车人。我本是个农民，耕种过三四亩地。喂过猪，养过驴。当过民办教师。曾在基层文化部门干临时工多年。后来文化系统全市招干考试，我考了个第一名，才被破格录用。其时我已三十多岁了。一九八四年前后，月工资三四十元。九十年代中期不过四五佰元。从一九八五年到现在，我陆续买摩托车十余辆（大部分是二手车），行程20万公里，基本没出过事故。1996年家里尚有摩托四辆，而且车况良好，手续齐全。每年挣得“仨核桃俩枣”，都捐到了摩托车上（我妻子的话）。

一九八五年，街上渐渐有人骑“嘉陵50”。这种车，有人戏称为“红兔子”。骑惯自行车的人见了它，确实感到神奇。有一天，报社一个朋友来看我，就骑了辆“红兔子”。这是报社为记者们配备的。他对我说：“好骑得很，会骑自行车，便会骑摩托，你骑上试试。”他给我讲了讲操作程序，我便大着胆骑了上去。一扭油门，嘟嘟嘟蹿了起来，两耳呼呼响，身后一溜烟，十几里路眨眼便至，确实比兔子跑得快。那时街上摩托车少，听到嘟嘟声，都是驻足相看。我骑着它，心里痒痒的，真有孟郊得中之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自此，我便有了强烈的愿望，买一辆摩托车。

这种想法跟妻子一说，妻子淡淡一笑：“就凭你一个月挣四十块钱……？”那时我无一文存款。买摩托确实有点天方夜谭。

想什么，就注意什么。我不爱逛商店，但只要进商店，就爱往卖摩托车的地方瞅。“本田”、“雅马哈”、“川崎”，原装进口车，每辆二三千元，我驻足撫看，解解眼馋。有一天，从一家商店门口过，只见店前一字儿排开，摆了几十辆“红兔子”（嘉陵50）。双人座、羊角把、朱红车身、耀眼夺目，跟自行车一比，威而含秀。许多人在围着看。看车，看买车人试车。艳羡之情，溢于言表。我一打听，人说是“厂家直销”，每辆九百多元。经销者搭售一块带收音机的电子手表，合下来，不足千元。这两样东西我都喜欢。听经销者说：仅剩四五辆了，别的车已经卖出。一听这话，我便像着了魔。本应回家吃午饭，却骑自行车直奔大妹妹家。到了那里，便说想借钱买车，有七百元就够了（其时我兜里连五十元都没有）。妹妹让我吃饭，我胡乱吃了一碗，根本不知滋味。饭后妹妹去银行取钱。她这几年也就存七百余元。我拿着钱到文化馆，又打条子向馆里借了三百元，便直奔商店。店里仅剩两辆车了。一辆化油器漏油（其实是小问题，不过当时卖车的人也治不了它）。我只好无选择的买那最后一辆。车推到了文化馆，引来了不少人的赞叹。由于没汽油，车就放在办公室。晚上回家，我没说买车的事，但一夜里就没睡好觉，脑子里净是“嘉陵50”的形象。真比选对象时还费神。妻子见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问我有啥心事。我说：“没事，茶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