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朵梦做的云

东土大唐

    抬头看天，你能看到什么？

    夜间，有星有月。有时月明星稀，有时繁星满天。白天嘛，蔚蓝的天上有个光华灿烂的太阳。

    天上还有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我还没告诉你，那就是云。

    抬头看天，你大部分时间都能看到云。天气预报常说：晴天、阴天、多云、少云。后三者都是有云的。即使晴天也不是完全没有云。按气象学的标准，中低空云低于十分之一，高空云低于十分之四，就算晴天了。所以嘛，我说基本上都能看到云。

    当然也有万里无云的时候。这个时候，你举目四望，在天空瞅了半天也找不到半块云。没有云的时候，天空展现出一种洁净的美。天蓝得可爱，但又难免有些单调。因此，我觉得天空还是有些云好。

  云对天空是一种装饰。在汉语里，“蓝天”和“白云”两个词总是形影不离。晴空如洗没什么不好，但是飘着几朵白云，则更有情味。画家也总是喜欢这么画天空的。

  对日月来说，云更是它们必不可少的玩伴。它们和云能玩出各种花样。就说月亮吧，“晚凉天净月华开”、“皎皎空中孤月轮”，月亮独占天空，表现出一种澄澈通透的美。但如果有些云彩，月亮的故事也就马上多起来。我最喜欢看的是月亮在云海里穿行。此时的月亮好像是沉在水中的一块白玉，云是水上的漂浮物。看上去不像是云在流动，更像是月在水中潜行。云厚的时候，它被遮住。云块断开的地方，它又嬉皮笑脸地探出脑袋。我还喜欢估算月亮的旅行路线：看它会从哪块云彩的哪个位置经过。然后验证我估算的正确与否。

    太阳和云玩的花样更多了。它东升西落时都要举行一个仪式：把它身边的好多云染成红色。云彩于是也就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霞。这是云的高光时刻，我猜也是它们最幸福的时刻。中午的时候，如果一片云从太阳上滑过，地面上也就有个云影漂过。像不像是演皮影戏？看到这个云影，我有时会有一种追逐的冲动。夸父逐日的故事，是不是这样产生的？还有时候太阳从一块云的缝隙照下来，形成一个光束，像是探照灯，又像是孙悟空的千里眼。这个时候，我总觉得天上的神仙在窥探地面的什么。雨后，太阳还利用空中的水汽（那是云块破碎后的颗粒），在天边画出一个七彩的弧。古代中国人认为虹是龙的作品。到了现在，人们都知道那是太阳在向人们展示阳光的丰富多彩。

    云彩有美的，也有不美的。有时天上一天烂云，说黑不黑，说白不白，就像是一次集会过后，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垃圾。这时候我很想有一阵风把它们一扫而光。阴天的云也大多是不美的。有时阴得很重，像是谁给蓝天换了一张灰色的桌面。阴天的云还不分块，看上去是个整体，像一块巨石，给人一种压抑之感。云薄的地方，太阳或月亮能显出一点光亮。云厚的时候，白天也分不出上午下午。这样的云我最不喜欢。阴天，如果下起了大雨，天地会变成浑沌一片，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云里，好像鸿濛未辟。估计盘古当初就是对这种现象很不满意，拿起他的神斧一阵乱砍。于是雨住了，天晴了。天与地就分开了。

    还有种很稀薄的云，它把整个天空弄成乳白色，此时天也不蓝了，成块的白云也不白了。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这样的云不是创造了美，而是消解了美。

    再说美的云。

  有时一些高空的云像是棉絮，像是羽毛，像是神仙的羽衣，能让人产生许多美的联想。还有一种云呈一排排的条状，像是海水退去后的沙滩。蓝天则像是蔚蓝的大海。最可爱的云当然是对流云。太阳加热地面以后，地面的水汽上升到高空，就好像哪个地方失火后冒的烟，一团一团往上涌。它不是片状的，而是团状的，像高塔，像雪山。另外它还有一种动态的美：在翻滚中移动，在移动中翻滚。此时常伴有大风，我就想到《西游记》中妖怪出来的场景。说不定云中会有一个妖怪探出脑袋。      

    还有一种人造的云我也很欣赏。有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产生了尾迹云。这种云如果很粗很长，很像是一行白鹭上青天，又像是王母娘娘新开的天河。但这种美需要一个背景：湛蓝的天空没有别的云。

  本文的题目我说梦做的云。“云”与“梦”有关系吗？那当然了。古代楚国有一个云梦泽，你知道吧？“云”与“梦”不就联系起来了吗？不过也有专家说，这里的“梦”不是做梦的“梦”，在楚语中是“泽”的意思。“云梦”也就是云地的沼泽。就算是这样吧。但宋玉说：有一年楚王在云梦那里游玩，做了一个梦：一个年轻的女子自称是巫山女神，跑来服伺君王。楚王就临幸了她。那女子临别时说：“我早上是云，晚上是雨。”楚王就在那里立了一个“朝云庙”。后来苏轼也被这个故事感动，就把他的爱妾名为朝云。你说，“云”与“梦”是不是有关系？

    有了这个故事，云一下子也就变得浪漫起来。我想，我要不要把这篇文章的题目改作：《天上有朵浪漫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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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