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羡壁虎的行动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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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羡壁虎的行动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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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壁虎，人的行动因为笨拙而多少显得有些可悲。我指的是人类只能在地球的表面，也就是一根根横竖交叉的地平线上，做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二维行动。人既不能轻易做像蚯蚓一样的向地下的行动，更不能轻易做像猴子一样向树上的行动，更别说做像壁虎一样在垂直于地面光滑的墙壁，甚至平行于地面空无一物的屋顶下面来回攀爬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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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虎，是老虎的慕名者，蜥蜴的迷你版，爬行类的天花板。同时，又是真正的飞檐走壁者，但却不需要练就燕子的轻功。指端或者趾端扩展开来形成的皮肤褶襞，上面密布具有粘附能力的腺毛，使得壁虎的轻功出神入化，完全可以藐视人类受制于地球的重力。向不可能的方向进军，这是壁虎痴心进化的结果。因为壁虎顶着赤脚郎中赐予的“守宫”的将帅之名，为给人创造一方宁静天地，而守护四壁的灵芝和屋顶的祥云，坚决不允许蚊蝇、飞蛾与蜘蛛的恶意入侵和抢占地盘行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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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借哑语登场的夜行者，凸出的眼球中有两盏露水制作的红外线灯笼。永远像蝙蝠一样昼伏夜出，潜伏在月光下、灯光下甚至其它生灵的目光下，卑微地存在。平时则躲在墙缝里，没有墙缝，就是用舌尖挖，也要拼命挖一条墙缝出来。作为华屋或者茅屋篱下的寄居者，无须惊动主人的侠肝义胆，以及客人的杯弓蛇影。

       在偃师方言中，我记得是父亲最早教会我壁虎的发音，那就是：别唬儿，望文生义就是你不要吓唬我的意思。壁虎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一边打牙祭，一边戏弄道：“本宫不但无毒，不会害人，反而专吃蚊虫，有益于人。尔等只见过本宫张牙舞爪的样子，何曾见过本宫安如磐石的神态？本宫出演过英国意识流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创作的小说《墙上的斑点》中的蜗牛大人，因为佯装死亡并非蜗牛的强项，本宫甘做替身。”

       是的，小时候第二次见到壁虎，我手指着壁虎，口里喊着别唬儿，壁虎一听我喊它土得掉渣的小名，就像许由听到尧喊他去当九州长一样，忍不住逃到颍水之滨去洗刷耳朵的茧垢。那只早已不知踪影的壁虎知道，我怕它伤了我的胆量，它也怕我污染它的美名。我只是对壁虎的行动感到无比好奇，时至今日，这种好奇不但没有衰减的迹象，反而有与日俱增的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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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凡是遇到向上的行动，就需要借助一把梯子。登高望远者如此，振臂高呼者如此，上房揭瓦者如此，红杏出墙者如此，攀龙附凤者更是如此。如果一旦你抽掉这把梯子，登高望远、振臂高呼、上房揭瓦、红杏出墙就会成为电光泡影。壁虎则是梯子的抵制者，它没有向上爬行的神力，但是，只要有一丝向上的意志唤醒，或者向上的精神致敬，它就会控制好速度长驱直入。壁虎的腹部没有因残酷的命运逼迫所产生的疼痛下坠感，而那正是米兰·昆德拉所描述的人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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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虎是八卦的操练者，更是太极的演绎者。以静制动，任凭那些带翅膀会舞动肢体语言的飞蛾以及带毒刺会藐视对手杀手锏的蜘蛛来回做螺旋式或者无名式样的行动，壁虎都会做一番壁上观，它是虎，就没有一种有害的生物敢在墙壁之上称作龙。龙王赐予壁虎的吻鳞、颏鳞、粒鳞、腹面鳞、尾背鳞、尾腹面和大疣鳞，星辰般镶嵌在它动静合一的逶迤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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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已经将尾巴作为多余物进化而掉。壁虎仍旧眷念旧情般，固执地坚守着尾巴最后的荣光。不是没有强敌，也不是没有天敌。如果你的诚意不被接纳，如果你的善意不被领悟，如果你的情意一再被践踏，那好吧，本宫就舍弃一条可有可无的尾巴！壁虎自戕的尾巴是带电的警棍，像跃上沙滩的鲤鱼一样打挺，令强敌和天敌望而生畏，望而怯步。真正的壁虎早已像布下迷魂阵的乌贼一样，挣脱潜意识的罗网，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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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虎的行动是类似于雷达和激光共同衍生的一条深邃如黑洞的曲线，至今仍在铜墙铁壁的文字中肆意沉潜。

       2023.05.23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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