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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忆枣下读书时 ——写在家兄文集《枣下漫笔》付梓之际 老家窑院,坐北朝南,依岭临沟。土窑土墙土门楼,土路土场土崖头。岭不高而起伏,沟不深而蜿蜒,树杂植而繁茂。 岭上多柿树,沟底多杨树、泡桐,半坡多洋槐。窑院四周,楝椿榆柏,高低错落;洋槐皂角,枝桠交通。荆条蓬蓬,杂处其间。 窑院正中,一株灵枣,碗口粗细,树身挺直,树皮皴裂,棘条虬劲,枝叶扶疏。 1973年夏,20岁的大哥克军,高中毕业,返乡务农,每每于生产队收工之后、等待开饭的工夫,或出工前的闲暇,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捧上一本书,读上一阵。 大哥爱读书,尤爱坐在窑院的枣树下读书。暮霭沉沉的傍晚,薄雾朦朦的清晨,生产队不出工的日子,他都会坐在那儿读书。他读得那样专注。麻雀在枣树的枝条上叽叽喳喳,蹦来蹦去;公鸡扑噜着翅膀,飞上院墙长鸣;猪在圈里哼哼着,似乎都打扰不了他。家里的大黑狗,趴在他的脚下,一动不动,好像在陪他读书。枣花开放时节,蜜蜂嘤嘤嗡嗡,花香丝丝缕缕,晚风拂过,枣花簌簌,洒落在他的头发上、书页上,他仍在读。 有时候,大哥也会给我们讲书中的事。记得他曾给我们讲过一位叫鲁迅的大作家,说鲁迅家的后园,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我那时候小,还不到十岁,听了似懂非懂。 在大队务农的几年,大哥除了做农活,还下过煤窑,在火车站扛过麻包,到县城和五头集会上卖过猪娃,在村办学校当过三年民办教师。1977年恢复高考,他考上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位大学生。 大学毕业,大哥分配到县里高中教书,是中学高级教师,河南省语文特级教师。先后获得市优秀教师、市师德标兵、省优秀教师等荣誉称号。 2019年秋,大哥退休第五年,他的文集《枣下漫笔》即将付梓,我遍览一过,其感情真挚,文笔质朴,不喜奢华,不假雕琢,不事渲染,一如大哥平生为人。因而想到,四十多年前,大哥从老家窑院出发,开始他事业征程。窑院四周,树木蓊郁,楝椿榆柏、洋槐皂角,未尝不装扮他儿时的梦境。而大哥独于院中的枣树情有独钟,萦萦挂怀,念想不已,盖因枣树不择地势,不嫌贫瘠,不待浇灌,不用修剪,春来繁花粲粲,秋临累累其实,叶干相守,甘于寂寞,不尚荣华,又何尝不是他人生的遵循呢? 因回想大哥枣树下读书情景,感慨良久,歌而赋之,以成七律。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