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圆我大学梦（韩振宝）

问道于心 · 发表于 2024-10-16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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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圆我大学梦

韩振宝

　　1977年12月，国家恢复高考。仓促上阵。大家基础都差，我一边和社员们去修大寨田，一边在夜里加班加点看书。最后还没有把初中到高中的书看完，就匆匆上考场了。公布成绩，居然还过了录取线，到县城参加了体检。可后来左等右等，不知什么原因，就是没有通知书，梦寐以求的大学梦就这样破灭了。
　　有人看笑话。亲人们安慰，老同学们安慰。妈妈说，冇事，今年才开始考，这么大一个村才走了几个人！明年再考也不迟！在妈妈的劝导下，我渐渐从不愉快中跳出来，蹩足了劲儿，去地里干活，拼着挣工分，并开始读书，向1978年的高考奋进。
　　妈妈说，人要有点儿心劲儿，要有心劲儿干成点事。乡下这么多人，种地也没有饿死。一辈子也不是上大学一条路。再考一次，不要有恁大压力。
　　妈妈是个睁眼瞎，但妈妈是经历了两个社会的人，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与经验，说的话总是既鼓励人又不让人压力大。已经在1977年高考因曲折而遭受折磨的我，在老妈暖心的激励下，更是鼓足了劲儿，笃信，山在有柴烧，石在火不绝。心里有理想的种子，就会长成生活的参天大树。
　　在走向高考的路上，妈妈主张边干活儿，边学习。因为“羊搁哪儿，坡搁哪儿呢？不能二误两耽！”父亲掏12元买来了语文、数学两本资料，妈妈说太贵了，还不知道能否考上。但书买来了，就要下劲儿学，把书读到心里，要争点气！
　　有老爹买来的书，有老妈的叮咛与要求，有藏在心底的、走出山乡考上大学的壮志与豪情，我的备考之路就充满着搏击的鏖战与攀登的激情。
　　在妈妈的支持下，1978年春，生产队里的劳动天天都有我的身影。与妈妈、姐姐大秋地运粪，种早秋，栽红薯、种棉花、锄红薯地，泼场、糙场，西山拉窑炭，下雨天到饲养园儿出牛粪，装窑、出窑，一应农活儿都干了，这是要挣工分，养家糊口的。可以说，在妈妈鼓励的眼神里，白天，生产队有我劳动的天地，我是一个勤谨劳动的社员。夜里，窑屋的煤油灯下是我学习备考的战场。一天的劳动之后，是很疲惫的。但洗把脸，吃罢饭，打开书，这是对白天劳动的调节，学习对劳动而言是休息。这里还有人生追求的激励，有妈妈一壶壶茶水的支持，有妈妈“少看一会儿就睡吧，白日干了一老天了！”妈妈的关爱有时让人悄悄泪目。这人在困难境地里得到妈妈等亲人的关爱，那是多么暖心啊！这关爱让人心里甜甜的，又让人感觉到这是妈妈的鼓励，是妈妈的帮助，也可以说是激励我奋进的鞭子。我怎能懈怠呢？
　　定出计划，每晚学足3个半小时。读书，做数学题，做不下去的，记下来，挤晚上时间，去母校横水高中，问老师。读历史书，着意记人物、事件、意义或影响。地理就没有课本，就找来本学习资料去认真背诵。
　　疲劳了，用凉水洗把脸，到院里转一圈，春夜的风吹在身上，凉嗖嗖的，刺激了身体，精神就来了。天上的星星瞪着吃惊的眼睛，好像在说，大家都睡了，这个小伙子怎不睡觉啊！
　　妈妈总是催我睡觉，说不能太累了，有夜里没白天。但常常是，妈妈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起床的。有时，妈妈起床时，我在天不明就把第一担水挑到家了。
　　是年夏，收麦子，大麦黄天，我与大家去拉麦子。麦子拉完了，就去场里打麦子，扬场等。直到6月20日，妈妈催我去高中专业学习，说高中的老师让林来喊了几次了。遵妈妈之命，我向队里请了假，到横水高中进行专门的学习。这时距1 978年的高考还有17天的路程。现在想想，那时的一个农村青年想拥有备考与高考的权利是多么艰难啊！
　　这时去学校专门学习备考，是向队里请假获批准才来的；这是带着老爹老妈望子成龙的盼望来的；这是牺牲了养家糊口的劳动时间来的。你能蹉跎岁月、浪费时光吗？
　　参加高考，妈妈为我做最好吃的，像款待获胜的将军一样。还鼓励我，不要慌，沉住气。老爹告诉我，要先易后难。是年高考前的指导居然是不识字的老妈与解放前仅读过小学的老爹。记得第二天下午开考前，老爹到考点给我送去两小袋儿人丹。让我感到支持与鼓励的巨大力量。
　　高考顺利，成绩又过了录取线，参加体检。但资格审查仍是个问题。妈妈催我与老爹找找上头，总有说理的地方。找县高招办，找当时的横水公社党委乔玉清书记，都按当时的高考政策给了明确的答复，只要成绩过录取线，资格与政审都没问题。
　　我与老爹见乔书记后，仿佛见到了青天，我有一种被解放的喜悦与振奋！
　　1978年高考后，我挑起箩头去割草挣工分；秋天，在收秋种地中我挥汗如雨；是年冬天，生产队在养士凹大块地打机井我与汉子们干了一冬一春。就是因为学校直到1979年4月10日才跚跚开学。我拿着河南省高招办公室签章的录取通知书，天天等，夜夜盼，直等到开学那一天！妈妈催老爹去学校看看，再去看看！多不容易啊！
　　总结1978年，我在妈妈的支持与鼓励下，在老爹的关注与指导下，干成了两件事：第一，在妈妈与姐姐的参与下，我家全年劳动挣工分8500多分，是生产队前几名的余粮户。第二，我在昼农夜读的情况下，搏击进取，考上了大学。这里有老师们的功劳，有妈妈的日夜支持，有老爹的远见指导，更有党的政策的温暖与光芒！
　　要离开老家了，要离开生我养我的土地了，老爹老妈送我上车，我看到了两位老人头上的白发，忍不住哽咽，满眼热泪，向妈妈挥手，向老爹挥手，向亲人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