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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燕归来飞去 孙建邦 + F4 U* i9 M3 ]! I
今年入伏后第二天上午9点来钟，散步院里，若有所思。忽见一群十来只家燕子在大门过厅前后轻盈绕飞两周，并在出入口两端各作一次小回旋后，在电线、瓜架上稍作停留，“叽叽叽”地欢快地叫了一会儿即飞走了。 我恍然明白，这一家燕子要启程南行了。 3月12日，惊蛰之时，春分之前，两只燕从阳光中飞来，在大门前电线上稍驻片刻，后飞进门厅作小回旋，继而扑棱着翅膀停留空中巡视了一下离开近5个来月的窝，这才站在窝的边沿，“叽叽”叫得亲切，似议事。接下来的几天，两只燕子飞来飞去衔来泥巴固窝，噙来绒草垫铺，入夜静卧其内贴身而眠。 这窝家燕，十几年前就在大门过厅横梁中间、距水泥棚面仅一燕可立处搭窝客居。那窝正面看去，呈“山”字型，两侧贴墙处略高，正面中间像一个城垛，窝壁三个高点之间为流线起伏弧形，仔细看去，像电视剧中那些散淡高人戴的帽儿，独特实用、简洁而工细还有几分幽默感。大小适于两只成年燕子宿其内，三面难觅其影。依傍人家，两面通达，择猫、鼠、蛇天敌不可及之处，分享鹰隼等悍鸟不侵之民居。安然寄居寻常百姓家且被视为吉祥，家燕不啻为飞禽中的精灵呢！ 两只燕子驻足未几，雌燕似隐居窝内专事嬔蛋孵仔，雄燕则不停地觅虫供食。又过了二十来天，一日清早见一燕立在窝缘，抖擞抖擞翅膀，左右上下观望一番，来回沿行两遭，然后站在墙壁电表上；一燕从外飞入扑闪着翅膀悬停窝前，随着窝内“叽叽”声传出，一排5只乳燕小口向上大张明显争食之势，那只老燕子将食物温柔吐送其中一只的嘴里，即转身飞去，5只乳燕即缩头息声隐去。不一会，站在电表盒上的那只老燕子也飞出去了。接下来，一只燕子飞回，5只乳燕皆闻息而起“叽叽”争宠嗷嗷待哺。 在这一年一度的春夏之交，我才对两只老燕子有所印象。我把孵仔那只老燕子判断为“电表女”，把另一只老燕子看作是“劳作男”。 第一窝燕子孵出后，“电表女”和“劳作男”每天都是黎明即起直至夜幕降临，似乎整天都在飞来飞去忙于觅食喂子。研究者说家燕主要食物是蚊、蝇那样的昆虫，而且它们是在飞行中捕捉食物的。乳燕从破壳到出窝期间，两只老燕则分别站在燕窝附近墙上的灯座、线绳等安全处宿夜，为其子女站岗。 半个多月过后，便有小燕子陆续出窝，它们先是扑棱着翅膀立足于窝旁可立足的电表、线管之上，闻父母衔食归来，就赶紧飞到窝内，和兄弟姐妹挤在一起，张口待食。又过几天，小燕子便试探着飞入院内、院外，很快就不知飞向何处。窝内又成了两只燕子，产蛋、孵蛋……开始了第二轮生产。 去年5月下旬第三天，因下水管道阻塞，请师傅开小挖掘机在大门厅下施工，正值一窝光秃秃小燕待哺期间，挖斗时而扬起，机声隆隆震耳，一派无坚不摧的拆迁气象，两只老燕衔食归来见状立即飞离，不一会飞来五六只燕子，“叽叽喳喳”声嘶力竭地叫着在厅内飞旋并围在在窝边悬停察看，它们发疯一般飞着、叫着……我听出了抗议、咒骂、绝望……我心头一紧，对师傅们说：“哎呀！燕子愤怒啦……咱稍停一下，吸支烟吧”。 好在施工不长时间，挖掘机退出，现场安静下来。燕子们飞到门外电线上盯着门里观望，同时有燕子飞到窝边悬停察看，后来应该是“电表女”和“劳作男”留下，其他参加救助的燕子又不知飞往何处。那些燕子不知道是这家燕子的友邻还是上一窝的子女。它们属于弱小一族，面对孱弱幼燕遭到严重威胁，能奋勇上前呐喊抗议，其精神已经可与人类比肩。 七月初这窝燕子出窝飞去，剩下“电表女”和“劳作男”两只老燕子守着空巢——天已热得百鸟恋荫，它俩只得各找一处歇宿，近在咫尺，看似含情脉脉，或是身心疲惫互劝互慰。 大暑未至，溽热先来，这窝燕子开始向南迁徙。它们将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飞到赤道以南对应的纬度某处，开始新一轮春夏的生活。他们是一夫一妻终生不移的鸟群，每年它们飞行在迁徙途中的时间有4个月，数以万、甚或十万公里的连续飞行，难免有折翼坠亡、被恶鸟捕食者，幸存者则相爱相恋在那边衔泥做窝、嬔蛋孵仔…… 过了两天，天热得连苍蝇都找凉快处避暑了，暴露在阳光下的各处也有了一年难得的清爽。那天中午，突然发现门厅高处一个角落电线上卧着一只燕子，羽毛已无光泽，显出有气无力、无精打采、老之将死、孤苦伶仃的状态。姑且判断此为那只“劳作男”燕子，它的妻子不得不带着它们不识路径的子女远行了。而它已经体力不支，可能为了不连累妻子儿女选择在北方孤独而体面地终结生命。家燕寿命15～20年。有时候，我们在原野里见到家燕的干尸，缘由大概如此这般。 明年三月，燕子仍将归来。我想请太阳给那4只在婴幼时受到的惊吓的燕子带信：我已忏悔，我等待它们归来。我不愿想那只“电表燕”的归宿。 2024-7-28 3 z1 _. r, w- R( C-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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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1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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