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非花

静言_LPv9B · 发表于 2024-12-16 08:17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

x

是花非花

静言

小时候母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灾荒年间有一位饥肠辘辘的村姑捡了些杨毛花。她煮熟花托送给奄奄一息且双目失明的母亲，挽救了垂危的生命。路上，村姑遇到一个因饥饿而昏迷的老汉。村姑嚼碎花托喂到老汉嘴里，救活了他。后来，老汉治好了村姑母亲的眼睛，并福佑这位村姑终生平安无恙。原来，这位的老汉是一位下凡体察民情的神仙幻化的。

我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觉得村姑同“罗敷”“西施”一样善良美丽。

一天，小伙伴叶儿找到我，说他叔叔认识一处寺庙里的人，要我和她一起去那里拣杨花。我高兴极了。

叶儿叔叔把我俩领到西侧门。门开了。小和尚指指西南角，那里有几棵杨树，树下散落着零星的杨毛花。我俩如获至宝，立马捡了起来，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顾不得煮熟，捞起两个花托就吃，又苦又涩。母亲说要用水浸泡，把苦味泡出来再吃。我们不仅吃了花托，连花穗都吃了。母亲把花穗泡在水里，漂去褐色花片，留下小米大小的黄色子粒掺上野菜做成小窝头，虽然苦涩，也能填充一段饥肠。

或许是那个故事印象深刻，抑或是童年的那段经历，使得我对杨树、杨花有一种特殊情感。后来上班，恰好办公楼外有几棵杨树，它们高过七层楼房，挺挺地耸立着。我常推开窗，凝视杨树，看它们的春夏秋冬。

春天，杨树早早长出新叶，新叶儿靓黄、娇嫩、闪着光泽。那种娇嫩让人心生怜惜。就像新生儿的脸颊，既想亲吻又不敢触碰，似乎轻微触摸都会对它造成伤害。叶儿们很活泼，拽着细长柔韧的叶柄，恣情地飘摇，打转，翻飞。若有微风吹拂，它们则更加欢快起来，相互拍打，相互拥挤，简直就是一树不知疲倦的活泼而顽皮的小精灵。

夏季，叶儿们长大成熟，它的正面浓绿光亮，像附有一层蜡质，背面灰白茸茸，筋脉清晰；叶柄细长柔韧，小时候我们常用它做拉筋游戏。整个夏季，杨树浓叶成荫，遮风挡雨；昼夜哗啦作响，欢声不断，陪伴夜行人。

一夜秋风起，渲染了杨叶儿黄绿相间，阳光下一树俏丽。秋深，霜降，黄叶纷纷离枝坠地，此时花蕾已萌生在枝头。

风霜里，冰雪中，花蕾挣脱严寒禁锢，一天天地长大。到了三九严寒，万木萧疏，冰封大地，人们被厚厚的棉衣包裹，杨树抖擞精神挺立于北风呼啸中，高而挺的枝干发出呜呜鸣叫，似在召唤春天的到来。此时，它的枝头上已是花蕾楚楚，大如花生米。花蕾们或一个一个，或三五一簇，昂首站立在杨树梢头，朝向清冷天空，随着北风摇撼。它们在摇撼中生长，臌大，彰显着春的力量。

冬雪纷至沓来，杨树成为雪中胜景。凌空一排玉树，傲然立于雪中；琼枝之上绽开出朵朵“雪绒花”。那花朵，洁白，别致，漂亮，立体感极强，像一朵朵，一簇簇，盛开的棉花。那是冬雪的杰作，亦是杨树的傲魂。

“九九杨落地，十九杏花开”。冬未尽，杏花初放，杨花早已完成了开花使命。杨花落，新芽出，新的春天已来临。

料峭春风的清晨，我爱在杨树下跑步。踏着松软的杨花地毯，望着倏然飘落的条条杨花，心在为它歌唱。你不娇艳，你无芳香，是花非花，从无人怜；你默默绽放，默默坠落，你拯救生灵于苦难，你始终带着春的力量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