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牛犊

lgm680816 · 发表于 2023-10-2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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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忆卖牛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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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奔六十的人了，在城市住着高楼想窑洞，吃着鱼虾想红薯。说起卖牛犊，眼眶潮湿。
      八十年代初，在牛王庙三道岭村，因漏斗地居多，靠天吃饭。大暑节气，母亲东拚西凑，买了只棕色牤牛犊，渴盼小日子甜起来。
      夏末秋初，爷爷查出患骨癌晚期，住院帐单噌噌猛涨，加上临近开学季，我四姊妹的学杂费还没着落，母亲咬牙欲卖掉牛犊。
      到了会期，天刚亮，母亲直奔牛棚，贴身牛槽，不停抚摸铜钱大的牛角，给它仔细梳毛洁身，还对它窃窃私语，为了不掉称多卖钱，多拌了些上等麸皮犒劳。灵性的小牛故意拖沓，母亲牵着走走停停，我在后边用荆条驱赶它，10里弯弯山路被甩在身后。
      大清早，天气阴沉，赶会的人不多，在王良街西头牛市，只有卖些猪娃、兔子的，小牛烦躁的哞哞哀嚎着。有几个买主围着小牛打量，不时掰嘴看齿龄，贴耳听心音，还神秘地轻声耳语，为讨价还价，假意拍着干瘪的口袋摇头。站在远处的牛经纪，呲着大黄牙叨着喇叭筒旱烟，赶紧凑到跟前寒暄，悄悄朝母亲递眼色，母亲笑着心领神会。牛经纪围着牛转了几圈，象特工接头一样神秘，右手藏在衣襟下和买主挨个摸价，经过多次诡秘的摸价后，秃顶老汉才笑着握手成交，他麻利地掉旧牛绳，迅速拴上新牛绳，并把旧牛绳还给母亲，经纪抽走几元“摸手费”，这是卖牛的老规矩，把几张钞票塞给我母亲，母亲眯着眼蘸着唾沫清点，迅疾装进随身携带的布兜，小牛哞哞叫着拱母亲撒骄……

闲假时，母亲常盯着空牛棚发愣，让干活抚平生活的烫伤，快了，好日子只等春风来。
现今，村里的土地已被“公司+农户”流转，已很少养牛，牛经纪已失业，但那次卖牛犊的场景，成为一张不可复制的乡愁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