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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
9 x# e- W3 n1 p老哥并不老,他还不到五十呢。" W7 U) A6 j# i Y# ?7 Z" R
我和老哥相差才三岁,之所以称他老哥,是因为他一脸的忠厚相,办事持重稳妥,给人以老者的风范。8 E4 ^8 Y/ [4 h |
认识老哥纯属天意。那年我考上了河洛师范专科学校,是村里唯一榜上有名的后生,成为全村人的骄傲,街谈巷议,我成为焦点。6 Q; A. w/ f. g. K
入校后一个周六的下午,上完课,我回宿舍放下书本,准备着回家的物品,接着下楼去骑那辆很破旧的二八红旗车。出校门刚骑上,只听哗啦一声,车链子掉了。我下车查看,坏了,链子死死地卡在飞轮里,用手拉了几下也没出来,急的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v" h- N- K d& d. C
“咋啦?”一个比我略大些的青年停下车,关切地问我。
/ t" v2 E( K, l0 K# b1 x“链子卡在飞轮下,拉不出来了。”我怏怏不快地答。# N6 S+ h y5 ]7 d
“让我看看。”他支起车子,弯腰细细地查看,接着他用手提起链子往后猛拉,链子出来了,他的手上沾满污黑的油渍,我十分地感激,看他左胸前戴着“河洛师范专科学校”的校徽,我激动地说:“哎呀,咱们是校友!谢谢你,敢问尊姓大名?”
# s, b1 l* k: X9 F& k- _# o7 y8 Z“刘金,东乡人,77级数学3班的,你呐?”他爽快地自我介绍。. d5 x4 t# w" q1 \ A/ `! Y
“陈银,西乡人,78级语文3班的。”我告诉他。 “你住几号宿舍楼?我下周一中午去找你玩,可以吗?”我提议。
2 m% s4 w! A! Q o/ ]0 g- l) E“欢迎,2号宿舍楼1门206室。”刘金欣然答应。. {; y( L$ g* A3 g: H& _) n, J' \
呵哈,我俩一文一理,一金一银,家住一东一西,就这么相识了。
, X9 j/ V4 n# c) {后来在学校,我有事就去找金哥帮忙,金哥有空便寻我说话,我俩很快就成为莫逆之交。/ O; ~6 h7 f* h* ^; }( Y7 A( {
我家是粮食产区,缺蔬菜,金哥家是蔬菜区,缺粮食,互有缺憾,可以互补。' d* _! l; p6 h
深秋的一天,我从家里给金哥带来一袋子红薯,金哥很是惊喜,说周六放学后要带我去他家玩,我很乐意去。5 ~1 U/ B' [% l2 g
周日在金哥家里,我看到金哥的父母也都是六十出头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慈眉善目的,话不多但句句实在,一种亲切感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这天金哥家正打算维修厨房,石灰、沙、砖已经备好。刘叔让金哥去村里请个泥瓦匠。“刘叔,请啥匠人哩!我会砌墙!”我自告奋勇。
+ e! q/ j, ]$ V* c; X1 y* R7 W0 j刘叔一脸的诧异:“你会砌墙?你还是个学生娃哩。”
( V; V5 M2 d' V' x$ [, ` l“放心吧!”1 E+ i0 b, ]7 O* j. W9 z+ U
说干就干,我们一起拆除老墙,挖出根脚。金哥和灰,我操好地平,接着掂起瓦刀,当当当,开始砌墙,摊灰放砖,坐实拾灰,一气呵成,很快一堵墙就竖起来了,且横平竖直。刘叔放心地笑了,“真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4 w- t9 B1 A2 I" f- C7 n9 E
金哥附和道:“不简单啊!”5 x/ \6 L. Z5 }2 [2 n9 R _
中午刘婶特意给我做了顿鸡蛋捞面条,我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下午返回时,刘婶又给我装了一布袋白菜,我几番推让都不行。金哥劝我道:“菜都是自家地种的,咱们又不是外人,你何必见外呢?”盛情难却,我只好客随主便了。
% w5 q2 g, t7 H; D岁月匆匆,两年后的七月,金哥顺利拿到毕业证,被分配到河洛市一所中学。临分别前的一个晚上,我俩在学校外的街头找了个小餐馆聚餐,要了一斤半饺子,一荤一素两个凉菜,两瓶啤酒,边吃边聊。
. S2 p; `9 b9 {“时间真快呀,一晃咱们认识都两年了,我俩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来兄弟,碰一杯。你再辛苦一年,也该毕业分配了,说不定咱们还会重逢呢。”金哥首先打开话匣子,他十分动情地说。
4 ~# _3 @+ q4 l/ f: _: l“是呀,仿佛是一场梦。金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的,毕业后我们再相会!”我有些激动,说话竟有点语无伦次。+ g5 M( b/ F u- w3 O ^5 a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我三年的在校学习生涯结束了,顺利毕业,只等着分配了。
2 A, K3 o7 u4 n- W: |9 v许多事情,常常出乎人们的预料。谁能想到,我竟被分配到河洛市北部的S县,这简直令人崩溃。然而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无法挽回。这样我和金哥再一次一北一南,天各一方。我无脸面见金哥,不愿让他看到我那张黄瓜般的脸,于是悄无声息地去S县报到。这以后,我们几乎中断了联系。
- D! t9 L* e$ L- S. {1 v( M# [再次见到金哥,更属偶然。有一年的暑期,我到省城参加省教育厅组织的骨干教师学习培训,在火车上,意外地碰到金哥。
* v8 G/ I, |& |3 S1 ]“陈银,你这是去哪儿?”金哥一眼认出了我,“你太不像话了,毕业时咋不告诉我你分配到哪里?我还去咱学校问过你呢,他们也不清楚,你呀,躲避啥?”1 Y" h3 N, O5 `) J1 r
“我,我,”我自知理亏,说话张口结舌,脸一红一白,“我去郑州培训,你呢?还在原来的学校?”
! ]7 [0 o, ^* l# A$ a( m% s“我也是去郑州参加会议。去年的春天,我调到河洛市人事局工作了。”
4 e6 B6 ^3 ^ R2 O“啊?金哥,那你升官了,祝贺祝贺!”5 E; H( O7 J n3 {
“那里那里,只不过是在人事局办公室当个主任而已,比芝麻官还小呢。你有啥忙需要我帮助,只管说!”金哥还是那么爽快,我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4 L9 [; ~; t4 ?" w
“老弟,车上说话不便,咱到郑州我请你吃烩面。”这次吃饭,我向金哥提出想调进河洛市学校的请求,金哥表示不能急,遇到机会他一定全力以赴,我们暂别不提。" }- W5 Z2 c, v, E' b& ~" c. U% n
一年后的秋季,我一路畅通地调到河洛市一所中学任教。实话实说,这次工作调动全是托了金哥的福,我整个调动过程不仅没有花钱,金哥还让我陪着某个领导吃了顿大餐,吃饭钱也是金哥掏的腰包。我很过意不去,金哥说:“咱俩谁跟谁哩?兄弟,我是哥,我比你混得强,工资比你高,我叫你出钱,打哥的脸不是?”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你看我这金哥,跟亲哥有啥两样?' p6 u4 C" j% u* o
我在新学校工作三年后,我们学校的老校长该退休了,现任的三个副校长都有扶正的强烈愿望,暗地里都蠢蠢欲动,找关系托门子绞尽脑汁,我也萌生出谋个中层领导的想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我打算下午下班后就去找金哥。如今的金哥已经不是局办公室主任了,已提拔为河洛市人力资源和劳动保障局的副局长,准确地说是常务副局长,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虽说人劳局跟教育局互不相干,各司其职,但凭着金哥的人脉关系,要把我提拔为学校的中层领导,不用我金哥出头,一个电话就能搞定。6 Q8 \. r' b, U
我先给金哥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金哥说他还在办公室里,有事直接到办公室找他。我赶到人劳局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不少人胳膊里夹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大楼,或开车或骑车,也有步行的。我径直来到三楼,走进金哥的办公室。金哥笑呵呵地说:“来来,银老弟,你坐沙发上,我给你倒杯茶喝,正宗的信阳毛尖!”我也不客气,接过茶杯呡了一小口。待金哥坐定,我开门见山把想当副校长的意思和盘端出。金哥仍带着笑,“你真想当副校长?那你听哥一句劝,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没当过领导,不知道当领导的难。”金哥饮了一口茶,接着说:“从咱俩这么多年来的相处看,恕老哥我直言,你不太适合当领导,好好当个老师比啥都强。”& o- u$ }8 l3 M7 \2 S. [
我有些愕然,仿佛一盆正燃烧的火一下子被水浇灭。金哥这是给我打官腔呢?还是存心不愿帮助我?还是实话实说?难不成金哥官当大了,也变的势利眼,只认钱不认人了吗?是呀,人是会变的,人心隔肚皮嘛。可转念一想,我俩是这么多年的兄弟,金哥的人品毋容置疑,金哥绝对不会变的。金哥或许说的没错,官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中层小官要上对领导下对群众,起着承上启下纽带的作用,干不好就成了夹生饭,两头受气,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 C1 h1 U0 }- P
金哥看我默不作声,知道我不高兴,他微笑着说:“老弟若执意想当个副校长,明天我就给教育局的张局长打电话。”我思忖再三,放弃了当领导的打算。
( o H2 ~5 K0 v+ ]“哥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多,好,我听你的。”我收回了当官请求。金哥说:“这就对了。走,哥请你吃饭!”哈哈,我又该让老哥破费了。, Y2 t- F" e p- v/ ]$ X2 Q+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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