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 小人物的境界

散文小屋

小人物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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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2 V) u3 s% |; z1 o3 s这些年，小人物这个名词，表达丰富了，又是人民，又是公民，又是草根，又是群众，还有老百姓，其实，无论是单个儿还是成群结队，归根结底，那就是小人物。小人物，平时就像蝼蚁草芥，无声无息，不会显山露水，除了出家常过日子，那些人啥也没有。这几时上网，常常见有人说境界，尤其是书法朋友，文学朋友，说得最多。只是人们说多了，咱也得跟上时髦，免不了牵强附会，深挖出来小人物的境界，免得露出老土的真面目。
境界，这事儿王国维先生说得多。文学境界，要先从物象开始，再意象，再意境。到了意境，就是境界。这事儿太文气，还得原谅咱文化水平有限，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是有一点咱明白，境界，是好东西，无论山水，无论文学还是艺术，到了顶好顶好的时候，才叫境界。说到这儿，咱应该清楚，这事情应该属于文化人，属于士大夫阶层。那么，平民百姓呢？那些土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汗掉地上摔八瓣儿的庄家佬儿呢？那些带着安全帽，在建筑工地下力气的农民工呢？识上几个字，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草根呢？还有那些有了微薄的功名学历，吃粉笔沫子，跟蛤蟆翁打交道的小教员之类的酸秀才呢？那些人有没有境界呢？这事情，真得死拉硬拽，磨房里面找驴蹄印儿，否则真找不出。
- ^. t$ R  o- z先说乡下的老乡们。那些人，过日子是第一要务。柴米油盐酱醋茶，人情世故，婚丧嫁娶，传宗接代，就足够应付了，倘若稍有懈怠，就有饿肚子断香火的危险。那些人，有极少数看似识文断字，其实除了吃饭穿衣过日子，对于境界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反应。冬天下雪，漫天洁白，碎琼乱玉，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儿。很可惜，他们不会欣赏白雪，只会想着大雪给自己的出行和归来带来困难，想着大雪隔在远方的亲人，想着那二亩小麦油菜地能不能透墒。还有，春花秋月，那美不美，那些人偏偏无动于衷。春暖花开的时节，他们只是忙着春耕春种，忙得在田野里来回穿梭，慌得就像鞋窝里长了草。那些外出打工的老乡，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腿疼，浑身就像散了架，他们才顾不得那鲜花和春风，能美美睡上一觉，那是他们最大的奢望。
要说他们有境界，那是收获的时候，粮食棉花蔬菜卖了，换成钞票，或者做小买卖发小财，或者老板发工资了，那东西拿在手里一沓子，当然是好心情，倘若论物象，这物象最诱人。当然， 数着票子，想着盖房子娶媳妇，想着儿子高考进士及第，想着得个大胖孙子，那也说得上意象，因为带着高兴的感情。再进一步，这盖房子，娶媳妇，添孙子，一连串的好事情，倘若降临哪一家，一大家子笑得合不拢嘴，那也应该算是境界，跟文学意境，也差不了多少。那事儿，那些老乡们有个恰当的比喻：半路上拾个三弦，美得一弹一弹。你看，那样的高兴，说得上境界了吧？只是眼下姑娘成了稀有资源，娶媳妇的事情很让有些人大伤脑筋，特别是姑娘们提出来去城里买房子，那天文数字的房价跟天价彩礼，谁摊上这样的事儿，当然没有境界。
( W8 Q6 Y. [' P; ]这小教员们，境界也不多，深挖也困难。那些人，照老乡们的说法，叫会识文断字。其实，识文断字，在大人物看来，今儿个义务教育普及了，那稀松平常。只是这些人文绉绉惯了，很多人连学生腔都改不了。那些人，上面检查视察，需要赏心悦目；校长要教学质量，家长要教学成绩，什么教研室，教育局，督导室，包括各级的公仆们，还有那些永远正确的专家们，谁都要发议论，谁都要数落几句，反正都有能给他们训话的水平。还有，工资发齐发不齐，能不能按时发还很难说，捐款、扣钱却少不了，而且工资表就在人家手里，捐多少，捐不捐，咋个扣法，扣多少，人家根本就不商量，一扣就成。那些人，前些年还有吃饭的事儿，工资发不下来，一家人衣食住行都成问题，他不头疼才怪哩。那些人，一样要过日子，一样要养家糊口，一样要买房子，一样有人情世故。
! |8 y9 D/ v8 H$ j2 {& _) }% ^0 ~# \然而，最难得的，是这些人有点儿文化基因，很有些书纡子。他们对于境界，比起土里刨食的乡亲，的确要灵敏得多。那些人，对于山水，很是向往，春秋旅游，那自在自乐，简直就是境界。还有，那些人里面，很有些人爱好舞文弄墨，那里面有多少乐趣，实在有限。你想啊，除了他们中间的千万分之几的概率能脱颖而出外，小小教员，文字不能当饭吃，也无法挡饥御寒，也抵不了人情世故，无非就是自己发泄发泄，做作做作。用今天的话说，叫自慰。至于他们涨工资，晋职称，那是吵过来骂过去，高兴的茬儿早没有了，更甭说境界了。不过，他们有一件事应该高兴。这事儿，都有，只是有些人早，有些人晚，要按照岁数顺序来。早些时候遇见一位老伙计，当了二十多年民办教师，转了正又干了十几年，今儿个退休了。说起退休金，一个月两三千；还有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有人当了官员，有人当了教授；还有件事，教书育人，少不了搂草逮兔子，还有意外的收获，自己的小子也考上了大学，毕业有了大出息，月薪上万。这老小子，说着眉色飞舞，很是兴奋。咱过来细想，那说不定也是境界。
这小人物的事情，算不算境界，叫咱说，高兴就成，高兴多了，能在高兴前面加上副词“很”，就是境界。当然了，即使算得上境界，那事情也不像文学艺术的境界虚无缥缈，全凭人的思维感受，却是实实在在。还有，这小人物的境界多了，中国梦才是真的。当然，若是小人物天天愁眉苦脸，忧虑得睡不着觉，别说是中国梦，即便是世界梦，宇宙梦，都是真的做梦。

sunjikui337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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