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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住“老破小”,亦住“新新大” [打印本页]
作者: 东土大唐 时间: 2024-12-9 11:23
标题: 我住“老破小”,亦住“新新大”
“老破小”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它指老小区、破房子,小面积。它的反义词是什么呢?
“老”,如果指人的年龄,反义词是“幼”;指物的年龄反义词是“新”。“破”的反义词也是“新”。所以,和“老破小”相反的房子就是“新新大”了。
“新新大”这个说法是我的发明,感觉上有些怪。嗐,管它呢,凑合着用吧。我写的是散文,又不是论文。
上世纪末,我来洛工作,好多年住的都是“老破小”。单身的时候是两人一间。那楼是50年代建的,我住时已有40年楼龄。窗户是木的,由于木头变形,窗户经常关不严或关不上。卫生间是公用的,一个楼层有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卫生间还兼做水房。一进门,左边墙上是一排水龙头,龙头下边是水泥砌的浅平的台池。任何用水工作都将在这里完成。右边是一排厕所。虽然也用水泥墙隔成了几个小间,却没有门。承接粪便的是一条共同的沟道。沟道的一头是下水道,另一头连着墙上的一个水箱。水龙头只要开着,水箱满了,就会自动放水,居高临下,像山洪一样把粪便冲走。这样的设计当然很浪费水,不过在那个年代并没有节水的概念。另外,冲水时还会发出很大的响声,有点吵人。
在夜间,水箱是关掉还是不舍昼夜地工作我记不清了。印象较深的是,卫生间的地上总是有些积水,进去是必然要湿鞋的。有好心人在水里垫了几块砖,你可以一步一砖地走进去。左转,前进到水池边洗漱、洗衣、洗菜、洗碗;右转,前进到小隔间方你的便。
单位里有食堂。单身狗一般都吃食堂。吃食堂要提前买些饭票,吃饭时带着饭票和餐具。吃完后餐厅有刷碗的地方。
结婚还是两人一间。结了婚的人一般都自己做饭。做饭是用煤火炉在门口走廊里做。煤球也堆在那里。谁做什么邻居都知道。单位也有带厨房和卫生间的套房,可是年轻人轮不上。相对来说我单位的住房还算宽裕,一结婚就能分到一间。而市内的一些大厂矿年轻人结婚可能要等上一两年,甚至三四年也说不定。
随着职级的提高,我搬进了有卫生间与厨房的“老破小”。再往后,由于“经适房”的兴起,别人住了进去,单位里的“老破中”空了出来,我顺利住了进去。进入本世纪后,我买了单位的经适房,最终住上了“新新大”。
“新新大”,一言以蔽之曰:“大”。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呀。从入户门到主卧要走上“半天”;客厅大得不得了,甚至可以摆上一张球台打乒乓球;室内的卫生间有两个,你想尿哪个壶就尿哪个壶;南北都有阳台,透过大玻璃可以眺望诗与远方。
不过幸福感这个东西是无法持久的。浸泡在时光里,它会不停地剥蚀。不几年我就把“新新大”看得理所当然了,习以为常了,住在里面也就没感觉了。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不新了。有时我还会怀念“老破小”的生活。
“老破小”这个说法,应该是“新新大”出现之后的产物。我能从中读出喜新厌旧的意味。俗话说,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人们之所以择,是因为有选择。拿食品来说吧,什么过期呀,不卫生呀,高胆固醇呀,饱和脂肪酸呀,在吃不饱的情况下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边是饿肚子,一边是接受有问题的食品,你选哪个?为了活命,比如在野外生存时,什么能活命的东西都是可以吃的。一句话,有粗粝的食物,也比没有食物强;有“老破小”,也比没房强。
听单位的前辈讲,70年代,他们住“老破小”时在食堂里吃饭,有时会在咸菜里发现一种活体动物,叫蛆。年轻的朋友见过没有?我吃食堂没有见过,但童年时在家里晒的豆瓣酱里倒是见过。生了蛆我们也舍不得扔掉。谁也别说谁。在短缺经济时代,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我在食堂没吃到过蛆,但吃到过鸡屎。九十年代初,食堂经营稍稍放开。食堂的人为了增加收入,在集市上买了一些活鸡做成卤鸡卖。我买了一只。吃的时候发现,鸡的肛门还带一段肠子,而肠子里面还有一大泡鸡屎。
“衣食住行”之间是相互关联的。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能做到锦“衣”玉“食”,他的“住”与“行”也不可能太差。它们都是家庭收入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反映。
几年前,我在市区的“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又买了一套“老破小”。简单装修一下,我就住了进去,梦回了大唐。
唐高宗当年曾对他的建设部长说:长安与洛阳的宫殿是他的“东西二宅。”让部长好好修建洛阳宫。我现在也有“东西二宅”了,生活也可以在两都之间切换了。《红楼梦》中的贾府有“南北二宅”。在北京时贾母由于和儿子生气,要回金陵去。我如果不想和西都的家人住在一起,也可以到东都去了。这不是很好吗?
多年不住“老破小”,住起来还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先贤有言:“审容膝之易安。”“斯是陋室,唯我德馨。”我对这些话有了更深的体会。其实,如果家庭成员不多,住太大的房子也没意思。另外,“老破小”一般多在繁华地段,周边配套设施齐全,生活也更方便。
住在我东都的宫里,可以听到楼下的各种叫卖声。“换纱窗,换滑轮。修理推拉窗,推拉门。”“收旧手机、旧电器。”“清洗抽油烟机。”以及收破烂的拨浪鼓声。有一次我还听到了颇有典故的“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让我警觉:小贩中是不是有外国的地下党,要来刺探什么情报。
出了小区大门,有小超市、菜店、饼店、馒头店、窗户店等,还有修鞋、修衣、修车的店。那个修车的最引人关注。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门外工作,所谓的占道经营。每天我出门时,他就上班了。而晚上我逛街回来,八九点了,他还在工作。他似乎有干不完的活。这对生意人来说当然是好事。他的饭是家人送来的,在工地上吃。他的工作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击壤歌》:“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这里有忙碌,自然也有闲适。那些收废品的,经常好多车停在路边,四五个人打牌,八九个人围观。牌上还放着一块、两块的钱。我就想,他们的据点在哪里?为什么老聚集在这个地方?
再往远处,在大街中间绿化带的空地上有好多人在笙歌曼舞,终年不歇。还有一个地方,有一众人踢毽球。
老小区老人较多。在小区内,常有“白发谁家翁媪”在冬日的阳光下聊天,或在夏日的树荫里打麻将。
改开前,有个词语叫“参加工作”。只有当干部或进入国营、集体的什么单位上班,才叫“参加工作”。(那时候没有私企,除了国营集体的单位,也没哪儿上班。)参加了“工作”,不仅得到一份工资,还能享受到国家的好多供应,同时也有了自己的工龄,多少年后可以退休。但是当农民则不算有“工作”,干多少年也不能退休。改开后,外资企业进入中国,中国的民营企业也迅速成长。这些企业为国人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让亿万农民实现了“农转非”,同时也造就了众多企业家,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时至今日,中国的民营经济已蔚为大观,成为中国现代化的重要引擎。它们为国家贡献了50%的税收、创造了60%的GDP、搞出了70%的科技创新、提供了80%城镇就业。
可能还会有人抱怨分配不公、贫富不均。但不可否认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已创造了天量的财富,让中国经济迅速成为世界老二,远远地拉开与世界第三的距离。也让美国这个世界老大有了“朕位几不保”的焦虑。
2010年,台湾作家龙应台到北大演讲,说她“不在乎大国崛起,只在乎小民尊严。”
在乎不在乎主要看某事物是否牵涉到自己的利益。 中国的经济崛起极大地改善了我们的“衣食住行”,我们当然在乎啦。我记得上世纪北方农村,抢购日本的尿素袋子做衣服。城里人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而现在,在我三线的城市里,随便找一个“老破小”,里面都停满了车,其中也不乏宝马、奔驰、四个圈。没有经济的崛起,小民哪会拥有这些。
特朗普的MAGA是要让美国“再伟大”。我们的崛起也是让中国“再伟大”。这正是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仁人志士的不懈追求。
不放眼全世界了,也不胸怀全中国了,上街买完菜我提着菜往回赶。在我“老破小”的周边每天都是熙熙攘攘。我是这熙熙攘攘中的一个。苏轼说“万人如海一身藏”,是否就指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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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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