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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音乐

周末，二哥打来电话说晚上歌剧院有音乐会，邀我带孩子一起去，服务到家，还说开车来接我们。二嫂不喜欢看音乐会，侄子写完作业要上网，二哥看音乐会的热情得不到回应，音乐会还没开始已经是曲高和寡了。二哥想到了还算喜欢音乐的我们。

我发现我也变得有点追星，若是蔡琴的演唱会，我会更感兴趣，一个音乐教授和她的弟子们的器乐表演有什么可看？因不愿扫二哥的兴致，晚上我还是带着女儿和二哥一起准时到达剧院。

大剧院内座无虚席，差不多都是老师所在学院的学生，看来一个老师最大的支持力量永远来自他的学生。灯光渐暗，大幕拉开，开场序曲缓缓响起，剧场内安静了，也许是音乐特有的魅力，也许是基于现场的气氛，人们内心深处的音乐细胞被一点点激活了……

晚会在一首欢快的《赛马》曲中结束，观众意犹未尽，掌声、喝彩声骤然响起，二哥也孩子般地喊着“再来一曲”。演员们一次次谢幕，高潮经久不息。

结束的闱幕落下，可今晚二哥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当人们开始慢慢走向出口，忽然有人叫二哥的名字，我以为是二哥的同事或是邻居，一看二哥一脸思考的样子，知道他记不得眼前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是谁。一句“你是……”拉开了他们谈话的序幕，这一谈就是几十分钟。

我站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间或听到几句，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看他们执手相握，激动的笑赫然挂在脸上。我对女儿说：“二舅舅遇到他热爱音乐的发小了。他们有三十年没有见面了。”女儿很惊讶，说：“真巧啊，他们在听音乐会的时候见面。”

是啊，真巧。我给女儿讲了她二舅舅的故事，当然很多是我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二哥从小喜欢音乐，家里有的笛子、口琴这些小乐器他无师自通，山野里信手拈来一片树叶也能吹出旋律，口哨轻吹便是他逸然自得时。十三岁时老师指导他和另外两个小伙伴一起报考了县戏曲学校。三个小男孩皆浓眉大眼，长相标致，而且各有各的本领，被当时主要为县豫剧团培养人才的戏校录取那是顺理成章的事。那年是恢复高考制度的前一年。

三个小男孩高高兴兴去去戏校上学了。二哥有副天生的好嗓子，被学校安排做演员，学习声乐，另外两个学习器乐。每当二哥辛苦练功时总觉得那两个伙伴是游手好闲，心中不服。二哥后来回忆时说，那段时光天天有音乐相伴，真是太美好了。

戏校的快乐生活持续了一年，妈妈拿着登有恢复高考消息的报纸心情激动地把年幼懵懂的二哥招回了家，“儿子，我们可以考大学了。”在妈妈的安排下，二哥回到高中学习文化课，选择了理科。从此他的音乐梦便被深深埋在了心底。

与二哥说话的正是他戏校三人组其中的一个，后来也离开戏校，接父亲的班成了一名工人，后来下岗做生意，开了一家店，是一个小老板。我想象着，也许他在忙碌之余，会拿出珍藏的二胡拉上一曲？

两个儿时的伙伴交谈着，在时隔三十年后，在歌剧院内，在音乐会上。冥冥中的再次相遇，源自他们心底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