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内陆小城之夏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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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内陆小城之夏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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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城偃师地处远离赤道、最靠近暖温带地区的北亚热带向以白杨树和柳树为主导的落叶阔叶林驻扎的暖温带过度的气候带。最终，执拗的小城不甘忍受南、北半球在虚无的赤道线上因争夺季节风云变幻的潮流所繁衍生息的热火朝天的折磨，宁愿归属春暖秋凉、夏热冬冷的暖温带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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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蜜腺也不能分泌花蜜引诱昆虫，只能借助风力传布花粉的隶属于乔本层的杨柳树，在圆脸型或娥眉型的树叶还未舒展开笑靥前就争相开花，把深藏的春光奉献给小城。等到夏天乘坐着饱含水分的超大号云朵降临，杨柳的叶子在艳阳之下早已肆意膨胀。而同为多年生的木本植物灌木层和耐阴性短命植物草本层，则把葱茏的绿意分别奉献给偃师境内的城北邙山和城南洛河。多亏了这些扎根小城故土的植物或者植被，她们在每年夏天都义无反顾地担当起氧气派送和凉荫庇护人间的神圣任务。

       从地理课本上学来的这点可怜而可贵的气候知识，还不足以支撑起小城的夏天所独具的迷人特征。因为春秋的花果总是隔着夏季的热浪，彼此翘首以盼，只能指望冬天做一番收藏的总结，所以夏季对于从呵护的花朵走向成功的果实这条道路的小城居民来说，是无比漫长而且值得期待的。虽然小城端居邙山之南、洛河之北，属于阴阳平衡学说中的阳之城，闯入夏季的阳光将小城阳台上所搭的衣裳和被褥晒了个透，多余的阳光挥洒在柏油或者水泥路面上，形成S形上升的热浪，炙烤着人们头脑中发射弧光的梦想，但是人们依然乐于接受酷暑的考验。

       我对于夏天的真正认识是从儿子博尔迪的出生时开始的，由于他没有午睡的习惯，我用一只手抱着年幼的他用另一只手当做荷叶遮挡住他的脸蛋儿，躲避着太阳的赏光转悠到华夏广场的一处凉荫下，四周栽满希腊当代诗人埃利蒂斯讴歌的疯狂的石榴树。我实在是太瞌睡了，为了让妻子黛儿和长女宝尔捷在家午休，我才带着吵嚷的博尔迪来到夏天敞开的怀抱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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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夏天的迷人风姿诱惑，尾随着瞌睡虫的翅膀在南风安抚的幻梦中漂流，博尔迪自个儿瞪着大眼趁着马知了霸占的树荫与清白的夏日对峙。我似乎预感到博尔迪就要被因蝉噪而凸显出一方宁静的夏日一把夺走，遂猛的一下惊醒，我第一次感觉夏日不但是迷人的，而且还存在一定的风险。随着博尔迪的惯性成长，他会央求我夏季带他到广场的凉荫玩耍，我们一起仰望树冠中出落的云朵，感受这来之不易的季节的馈赠。博尔迪在夏日阳光下一边酣畅淋漓地奔跑一边目眩神迷地捉迷藏，把对夏天的挚爱镌刻进骨子里。

       就连一唱天下白的亚欧大陆东南部这一整块雄鸡版图，夏季都要受到来自海洋的暖湿气流的影响，表现为高温、潮湿、多雨的人间景象。何况我居住的小城呢？距离小城偃师最近的海洋，是1200里之外的连云港毗邻的黄海。2014年12月31日，全线通车的中国最长的高速公路——连云港至霍尔果斯高速公路，顺势将小城作为一个铃铛悬挂在这条由连锁的点构成的奔驰的曲线的脖颈上。

       沿着连霍高速驾车抵达黄海边，少说也要6、7个小时。可是，从黄海上1500-5500高空席卷而来的偏南方向的脱缰的野马一般的暖湿气流抵达小城上空，只是瞬息间的事儿。说暴雨就是海洋对于这座北方内陆小城的问候，一点儿也不假。像大多数城市一样，小城遇到特大降雨的突袭，也会不堪重负地出现内涝的钻心伤痛。好事者对照孟庭苇演绎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被迫违心地发出夏季到小城来看“海”的喟叹。我听了总是感到心伤，因为这对于身处北方内陆的小城来说，竟以戏谑的方式与海进行亲密的接触，显然情非得已，情非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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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水自古不分家，小城虽然南有嵩山余脉万安山，北有邙山最高峰虎头山，但是除了伊河与洛河，清凉一夏的水在小城怀抱的山中却十分罕见。当你看到小城夏日的街衢，车流、人流都在上升的水银柱中不同程度地变得稀少，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小城的居民暂时告别旖旎的小城，去到洛阳西边的栾川避暑去了。印象中我少年时代入居小城，从来没有居住过北面有窗户的房间，因为北窗即便不种植芭蕉，也一直都是我夏日读书与写作的梦想。直到中年我才如愿以偿，我面临北窗，背对南风，眺望虎头山巅的一架风车在夏日繁忙的风云中和星月下痴痴地发送着电能。

       胖人因为有脂肪层的保护所以不怕冷，而瘦人则因为缺乏脂肪层的保护，身体失去了一定的保温能力，在温度较高的夏季，也不会产生过多的热量，所以也不会感到过度烦热。我因为二宝博尔迪的到来，必须撸起袖子加油干到退休。身体必须不断锻炼，使其变得强壮，营养自然也得跟上。然而，脂肪层正在我的身体内悄然增加，这意味着内陆小城的夏天对于我来说，正在构成必须勇于接纳这份挑战书的人生局面……

       2023.07.24偃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