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父亲叫爷爷

豫偃李红军

◎父亲的父亲叫爷爷
  K9 O% w# U" O0 D) Z9 H! t$ ?（河南）李红军

父亲的父亲
叫爷爷。
/ U1 ]; T" Y1 y# w/ ]% [
爷爷在世的时候，
我可能只是麻雀遗弃的麦田芒尖的
# j$ o# m1 x6 B% x! z一抹阳光；飞蛾逃离的煤油灯焰的
一团空气或挣脱磐石后激溅起浪的
7 U# S0 S$ @, H( @( j9 P! K; S. v一涓水。

* l+ O5 S; i6 @4 \$ C我照见爷爷的草帽，
被一只锦缎做的鞋和一只公鸡践踏，
沾了烟囱的尘灰，
- ~* {) d& X' ?7 M( n1 c一眨眼被狂风吹得老远，
滚落进装满日蚀和月蚀的山谷。

爷爷肩头的枷锁，套在
上顿饭和下顿饭之间；套在
) n* J7 W1 \& q+ a5 @2 A) g* y: d牛和马之间；套在
3 S) C8 ?7 {1 A+ V2 y! ?; p2 D向日葵和磕头虫之间。
1 l' W7 b& \  u8 S3 F
4 t& G, b% W/ v  S8 I" }) V0 |黎明前洒满黑色油漆的大地，
) ?! X+ p: G* z5 F" S5 n$ @赋予爷爷一副饥饿的肠胃。
& q: @# X3 l0 K5 M& ^; y. h4 F+ P, I风雨中递过来的一盏马灯得益于
# `/ A. ^# k( e. D9 l4 ?$ T1 K爷爷在石缝喂马而被压榨的血汗。
爷爷忍住每一滴借助玉米秧流落的
泪。

在契约上被迫按下的指印还在抽搐，
远没有等来哪怕最小的一朵火焰。
在青石雕凿的马槽边，
爷爷看着他的倒影把最后一口气
吐露出来。
沙滩上的鱼和村庄上的云都知道：
7 N7 X& P1 u. R9 D% a: s! k他咽不下这口气。
: @( v) w' n6 |+ I
( n1 R/ D8 F) M* j我和爷爷在钟表盘上没有交集，
除了家谱中树枝型的血脉。
我在阳光的地头，他在月光的坟头。
) V, W/ K: @3 \; x8 F( E1 l一棵从牛尾或者马尾长出来的青草，
把根伸给爷爷，把茎叶伸给我，
只有露珠，我们爷俩可以平分。
那当然不是秋色，而是春光。
地平线的扁担两端的朝阳和夕阳，
也跟着沾了蜜似的闪亮。

, g. m  r. B1 ]' o. y- |8 @梦中，爷爷教我下象棋。
还背着我从南寨村到李村镇上赶集，
他绕开水煎包，羊肉杂肝和油旋儿，
把布满老茧的手伸向年画中的娃娃，
并把那娃娃跟我来回比划。

我们一度阻隔在伊河两岸，
爷爷微笑着伸开双臂。
我一边搭桥，一边拆桥，
河水汹涌如雪崩的月，
我把他当作一个来自清末民初
被孤舟遗弃在乡音之外的
蓑笠翁。

, @( p: ]9 s! [4 O' N& U/ Z2022.10.11偃师/

1 T4 ?% o  C' |$ k
" y' p7 j+ w: [+ y

' a0 T  y2 v. s7 V( ]
2 n* z/ ^/ q3 U( S7 e# ]5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