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前的笑容 |（河南）李红军

豫偃李红军

◎出家前的笑容  |（河南）李红军

       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受聘于交通管理部门从事电视节目采编和宣传工作，业余时间跟风办了一份民间诗报《逐鹿中原》。四川江油诗人蒋雪峰专程寄来两首诗作，其中有一首名叫《你的脸颊布满新月——给刘氏》，从题目即可看出，脸颊不可能布满新月，这是用诗歌的意象比喻脸颊的光润和明洁，刘氏应该就是蒋诗人的恋人或者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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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因为资金自出自谋而不得的原因，诗报停刊。我和蒋雪峰兄的通联，也因为网络的发展没有及时交换信息，而被远远地甩到九霄云外。我知道蒋雪峰兄是一名税务官，精打细算是他的特长，明察秋毫更是他的慧眼。虽然说，吟诗作文动用的汉字再多也不用缴纳一分钱的税，但是，我不知道转眼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蒋雪峰兄竟然置他最擅长的迂回曲折、山重水复的抒情诗于不顾，而把橄榄枝抛向曾遭万人唾弃的以短小精悍出奇制胜的口语诗。

       诗文越写越短，就像书越读越少一样，我想必蒋雪峰兄是深谙作诗之道的。因为起初我对口语诗怀有深深的偏见，所以，读了一些蒋雪峰兄的口语诗，总是摇头，感觉总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的胃口，这当然并非蒋雪峰兄的错，错在我的先入之见，就像嫁接的枝蔓深入我的骨髓和叶脉，不可自拔，必须等到一首刻骨铭心的诗作来对我这固执的老牛进行一番救赎不行，直到下面这首《福田坝的桃花》涌入我的视线，我才恍然大悟，蒋雪峰兄用心良苦，文字的经营竟然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诗歌的吟诵竟然超越世俗的形而下层面直抵人心的露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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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和尚看见桃花

也会露出

出家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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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蒋雪峰《福田坝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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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真正的诗歌而言，不但可以意会，而且也可以言传。三行诗，类似于日本的俳句。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蒋雪峰兄将一根甘蔗断成了三节，甜在最后一句。它没有一句说理或者说词，只有设想中的图景。桃花本是辟邪的花卉，被道家占用，道士手持的桃木剑就是明证。但是，蒋雪峰兄把桃花赋予了和尚，说明自然界的花朵是不姓道，也不姓释和佛的。花朵都是本色出演，没有丝毫的伪装，只有多事的人们才那样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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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下山意味着出家和返俗。这里的下山，则意味着采购生活必需品或者应有的交际。桃花本来妖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凡人看了桃花，不说中什么桃花运，起码也会开心的一笑，成为世间万象中的心花怒放之一种吧。那么，延伸一步，和尚见了桃花会怎么样呢？蒋雪峰兄给出了答案，也会露出出家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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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乎就是禅宗里的机锋一词最好的阐释。桃花的娇艳势不可挡，让下山的和尚一瞬间褪去了僧袍，换成了衬衣领带西装或者夹克衫，头皮也是春风吹又生般长成寸头让美女唏嘘和艳羡。这绝对不是对僧人的不敬和戏谑，而是对于人生的完美表达。花朵迷人眼，桃花本无罪，人心归造化，惊鸟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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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雪峰兄将福田坝的桃花写活了，更是写绝了。桃花能让一个身穿象征所属阶层服装的人子，返归他赤裸裸地降生人世时的淳朴和本能，这是大自然的功夫，非人力所能为也。由此也可以看出，一个人可能因为陷入一时的悲伤而遁入空门，但是，也会因为一度的花开而流露人生的喜悦，个中三昧不在所穿衣服、所持权钱、所依屏障，而在于人心的悲悯和慧眼的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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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还没有蒋雪峰兄的微信和电话，但是，感觉我们从来没有互相远离，诗意将人心笼罩……对我这名写作者来说，我是多么需要写作前的笑容，来将我的身心拯救，找到本能的自我，而非文字包裹的自我。

       2023.06.02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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