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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军兄二三事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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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有20多年,都没有想起已逝的朱海军兄了。他也终于关闭了他的话匣子,包括吐沫星子;也终于放倒了他的笔杆子,包括心血汉字;也终于剪断了他的网络线,包括文章论战。. ^! j0 @( ~- T' C) x;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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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搬了一个地方住,变得懒惰了,从来不曾借一个梦,不!应该是托一个梦,为我捎个话,好让我知道天堂那边到底有没有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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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9 O1 U+ [5 W 他人生的履历,我大致还是记得的。这位自偃师高中走出,于郑州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六零后校园诗人,在洛阳纸贵的十三朝古都,当了数年的孩子王,因育人方法不合常规,从一所中学被贬到小学后,吟着《孔雀东南飞》,辞职飞往深圳跻身下海队伍,誓做网络大虾,却在二十世纪最后一年(2000年)的9月11日,因病客死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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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朱海军之间的人生交集不但小而且少,小到只有一个夜晚,少到只能够容纳下二三事。这中间的小,并不是指向人生的伟大,而是指向珍贵;这中间的少,并不是指向命运的庞杂,而是指向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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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2 G6 \% z; V9 z 第一件事。, K2 G% T9 X0 U7 I1 G: ?. j
# ?6 U E" k& r) j 隔在我们之间最近的物体,不是促膝交谈时的两双膝盖,他在网络刚兴起的论坛上和人辩论时,不时地从键盘和鼠标中冒出狂狷的焰火,杀出一路狼烟。而在网下,他似乎有意和我保持着吐沫星子不伤人的距离。隔在我们之间最近的物体,是他从洛阳回到故乡偃师,履行与我的一面之缘,我请他吃的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一碗刀削面。他一米八的个头,年长我六岁,我想那碗面肯定不够,而他吃完后抹抹嘴巴,说饱了,我突然觉得他就是明朝罗贯中在《三国演义》第五十六回写的饱学之士:公等皆饱学之士,登此高台,可不进佳章以纪一时胜事乎?他用这碗面激发的包含欲力、性力和心力的力比多,在我邀请的三五好友相聚的清谈中,支撑起了眉飞色舞、高谈阔论的一个夜晚的全部星月。他是璀璨的一粒钻石,用思辨之脑锤炼语言之光,照亮我们身处内陆小县城的局促视野。当然,他也有看走神的时候,当晚他出于朋友的义气,高看了我那些粗俗而低劣的口语诗。他还不知道,我慢慢走上了创作现代抒情诗和叙事诗并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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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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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海军兄英年早逝后,洛阳召开了一场纪念他的座谈会。我有幸被邀参加,我不再年轻,虽知道人无完人,却不知道这是一场只能说他这也好、那也好的万般好的会议。当话筒摆在我面前时,我内心深深地为他鸣不平,强忍着即将决堤的泪水,说了几句我觉得朱海军……、我认为朱海军……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就被一个斥责的声音突然打断: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朱海军!我当时愣在那里,评论一个人或者一部作品,是需要资格的,比如教授,或者专家,比如学者,而我呢,我只是一个下岗职工,一个无名的文学爱好者。一块铅塞进喉咙,我低下头认了。我仿佛听到朱海军兄从那个不许我回头的方向传来的安慰我的声音:没事儿的,他就是一个老传统,虽说他是为我好,但是你也并非是为了坏我名声而来的,名声这东西算个屁!咱们弟兄情意在,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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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 a9 Q }$ f8 n 第三件事。! S% q) I4 {' H5 j
# L; p r q( H: N3 ^3 |1 p9 L) { 过了多年以后,有人请求添加我为QQ好友,备注里说是朱海军兄的儿子,我心里说这是侄子登门来了。我赶紧撤去网络的门槛,用作招呼的字眼都是我去掉刺的,带有温暖度数的。侄子谈到想从他住的洛阳跑到我住的偃师来,现实中并非什么难事,7.5元的中巴车,就可以让我把我和朱海军之间友情的接力棒,传递给他成为亲情的一根小小的支柱。可侄子正在上小学,他担心这个真实的想法伤他妈妈的心,勾起她伤心的回忆。我只能安慰他,先铭记父亲的恩情,好好念书,这也应该是他父亲最大的心愿,等长大了,我们再一同畅叙我和其父仅有的那段情缘也不迟。从那次聊天到写作这篇拙文,我和朱海军兄的儿子之间再无联络。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想必侄子经历的伤痛,早已像打卡介苗防疫针留下的疤痕,不捋起袖子不会发现的。我不能再去当那个捋袖子的人……" U' q! \& V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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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诸子百家时代,朱海军应属杂家,虽然位居九流的最后一名,却“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他的书稿《性进化与人类形成》,或许从他征得妇产科医生允许他陪同妻子生产全过程起,就已经点燃创作的灵感。他不怕被人指责为钻牛角尖,不怕被人耻笑为大战风车,甚至不怕被人骂为只有西汉贾谊和晚唐五代韦庄才能担当起的洛阳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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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军为这部书稿倾注了一生心血。它就像装进密闭瓶子里的生石灰被扔进水渠,生石灰宁要冲破瓶体,寻找膨胀的自由一样,在深圳文稿拍卖会上一下子炸开了锅……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一家出版社勇于将这部书稿装订成册,可能是囿于书稿中骇世惊俗的观点,使它仍然散落在民间或网络,成为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绝响和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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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x; T# n6 s 2023.02.23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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