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豫偃李红军

◎诗四首 |（河南）李红军

>下辈子

　　对不信佛的人而言，
3 u6 H5 E5 T9 ]8 A4 Q+ z7 c/ q+ a! j　　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

　　如果允许有的话，
. |) \3 A4 z% L7 \3 r　　我祈祷下辈子：
7 s1 n- [- m0 ?. m# U0 t3 t4 @　　宁愿做一块滚来滚去的石头，
　　一只跑来跑去的狗，
　　或一株旱涝保收的庄稼苗，
( P' x$ H* R( o% K$ j4 r6 e　　大不了做一本通俗易懂的书，
0 f3 k$ z/ ^  K) d% w0 l. U% Z- s4 k　　抑或做一个词：镢头，木瓜等。

, C5 D! D4 [9 T　　反正就是跟人不再搭界，
( y6 Q: c* ?9 ^) }　　跟情感不再沾边。
　　没有精神和物质的区别，
　　也没有欲望的概念。
3 s, c  m# R* a' {+ w: r
　　我过完下辈子，
　　就开始期待下辈子的下辈子，
　　过下下辈子，
* @8 b0 u% C4 }# C4 k　　下下下辈子。

　　下辈子，
5 ]# f  L4 z" Y) B& j) Y0 f　　像一面镜子正对另一面镜子，
/ q  h, ]$ S3 F  d; i. a1 g　　镜子套镜子，
8 n' H/ ~+ C+ F, m8 d6 h! r　　镜子繁殖镜子，
- A: B+ ?' {+ j& o　　无穷尽也。
# ~5 s" |1 r, d) d. T$ z
0 F7 f5 e9 k8 ^: I4 c' e" g) \　　无论是在哪一个下辈子，
' R! k7 j/ Z" T: A; K- X9 H　　任凭谁再也认不出我。
8 b: r( }7 h9 ?0 K" M: A2 L- m. ^+ m　　人们会说：
　　瞧那就是一块石头，
　　碎了，
　　就让它碎了吧。
- @8 r1 z0 r0 e' ?/ Q1 {. d- }　　那就是一只狗，
　　疯了，
　　就让它疯了吧。
　　那就是一株庄稼苗，
7 H$ @; p3 E% B9 a3 k# P" `" a　　收割了，
　　就让它收割了吧。
　　那就是一本书，
　　发黄了，
: T- |6 m. v2 l9 r3 `　　没人看了，
　　丢掉了，
6 }& B, U% i5 n7 ?4 E　　烧了。
5 {- V, M" Z8 ^' K; F) e/ L3 v+ u　　那就是一面镜子，
' g% [# J' |. T% Q  M: X+ Y  j　　破了，
　　就让它破了吧，
　　反正怎么着都无所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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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下辈子这么好玩儿，
: O3 @9 x0 j0 U+ c　　怪不得都期待下辈子。


>>下坡路

　　如果每个人的人生，
　　都有一个峰巅，
　　那么，
' f9 T9 r, v' F# ^2 H# l/ [　　我肯定还没有登上过。

　　我还没有振臂一呼，
' V) L% D  b5 B& e2 I& |( H  `　　就凌空而起，
5 H" f) d/ Q1 p* O% a　　还没有把一块块绊脚石，
　　变成一摞摞垫脚石，
8 k. ~* p2 T3 J. E: J" Y　　还没有望见浑圆的朝阳，
　　像春蚕一样，
　　吐露无比丝绸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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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遗憾的是：
　　我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吃饱了，
　　睡足了，
, ~5 T* ^, {4 S' N6 B: H! C　　工作一会儿就没劲儿啦。
　　好像骑了三年的电动车，
　　每次充满电，
7 j" }- A9 l% i' N/ ]$ K3 M　　跑不到预期的地方，
" \# p% D4 r8 p( W* P( }4 V　　就丢弃车轮，
& A$ {$ r4 c; s. X7 Q0 n+ _　　向红灯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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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有人逼迫着我似的，
4 e9 q6 N4 E2 d3 v  t' |. }　　我一步一回头，
5 ]& Y( Z+ m& |9 j3 m: f　　回头望见的都比我的头高，
+ D$ H' |1 D4 A8 X! b　　我每前行一步，
　　它们就远离我一步，
7 m" L/ |  B, w6 ], \　　我的伤心和愁苦，
　　狼烟四起。

　　我不情愿地，
" y" }% d$ L  n7 C$ n5 L　　走在无尽的下坡路上，
　　心里冥想的一个图钉，
　　不一定是远方的星星，
; l, a. W6 f  b. h" b5 E. @　　双脚却总是迟迟到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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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8 {9 ]* _0 V9 I　　我索性把下坡路的尽头，
　　也就是低谷，
6 ~- w9 P+ m, L" W! n; i4 Q　　当作人生罕见的巅峰。

' }$ b$ Z$ u' \+ w6 _　　我不再常常回头，
　　不再浪费，
　　本来就稀少的时光，
/ ~) W. `$ U& r: C　　一路走到底，
3 L+ s  Q0 V3 F/ g5 j　　义无反顾。

! g, l0 [3 k5 |% E+ ^7 {; p　　这条长长的下坡路，
9 h; ~4 I  R3 j$ k$ K! S5 K+ R　　我走得并不轻松，
. y: W2 f' v. r4 r　　但是我备好了：
　　走上坡路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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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c& J9 o$ `+ B8 j0 a>>>听歌

" y$ m6 I! h/ ~7 v- W1 O8 K' R( o　　听歌，
　　需要从流水线租来一把时间，
　　带家具出租的时间，
5 L" I  c9 P2 b　　最好绕开孔子和老子。
　　甚至抛弃金钱，
* J/ C3 \6 s. t* r6 m　　忘却爱情，
! N* O+ o) H! D" M' s  Z1 Z　　让四肢放松，
　　像一匹马，
　　肆意奔驰于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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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8 N  Y, }　　歌曲像一泓湖水，
- \3 n; e9 L! [) a　　来自高山，
) c/ d( i% K( m: f- ~  j! t　　被意念搅动，
. N/ [0 K" t) v- {1 C6 O　　披挂成飞瀑。
6 G( ~( ~' l' q　　水珠崩落成七色音符，
& r: ]7 c4 E! \$ Y7 n; ~　　你捡还是不捡，
　　都是一种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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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1 M' m  b3 O) m. h/ {5 ]; r+ u　　听歌，
　　你想摆脱椅子，
- _8 C. |) ^' z0 l5 v$ o8 i　　摆脱向下的重力，
# h2 ~# ^% D8 `7 h　　等于摆脱牛顿。
　　你恭候于上司和上帝的权威，
/ B  S+ E$ m$ v) f! v% L　　局限于升迁和赚钱，
. x3 C: j* P/ A2 z8 M, r! e　　多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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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曲用一千条水袖抽打你，
　　打碎你坚实的外壳，
　　让你发芽抽穗。
　　你眉清目秀，
　　上下左右熠熠生辉，
7 K+ k5 L% i% Q; ?! m2 @　　神魂不再胶着，
, S. }2 l+ m! O7 m. z! O　　如印刷年画的雕版，
　　只是渴望像沙漏颠倒。
　　精神急于冲破天花板，
　　冲破屋顶，
! y6 y) g7 e% F" O: g　　不求绽放成蘑菇云，
8 v  p  e+ d/ F! z7 ?　　只愿一线蔚蓝能够君临。

  k0 [: z- J# g3 I1 V0 Y+ ?6 [　　歌在世界中，
　　非你所属，
　　世界在歌中，
4 Z. T, Y1 [9 m$ `3 k! t　　非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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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1 k. }6 q% g& `　　听歌，
　　你搂抱住一棵猴面包树，
3 K- o- Y5 O2 |+ w　　忘却上一刻的所来，
　　下一刻的所去。
8 Y- G. U! N5 z& m1 {, L
- }. Q' I3 t$ V4 [　　旋律和歌词，
% S0 k7 }, H  p3 O4 ?9 f　　犹如基因的双螺旋结构。
　　阳光和月光，
　　在交替中遗传梦想。
　　听歌听歌，
- l2 A6 E4 R( ^& M& _　　你听而歌，
　　不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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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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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步走，
6 B! n0 u3 {4 c' e* U　　你的双脚听从心灵的呼唤，
　　这曾是万难中的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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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摆脱书籍和电脑，
　　暂停欢欣与忧愁，
　　走出钢筋水泥墙围堵的斗室，
) p4 u- Q$ P. K  f　　带着灵魂的飞蛾上路。

　　阳光下，
　　细雨里，
/ H; n: e; {) {3 ^$ f4 F　　你走过天马行空的城市，
　　司马迁的大街，
! z- Z3 M: ]3 k* b8 X4 k! w3 G　　苏格拉底的广场。
0 G% b0 I! V7 `9 s$ E) p7 G$ Y/ Z　　不怕日晒，
  m! a0 M+ s* j: T+ U& u- ?　　不怕雨淋，
　　折叠伞乃身外之物，
  _; X) E" N$ \/ t. I4 N5 V　　包括手机。

　　你的目光中，
　　有车和鸟掠过的影子，
' {. p# D6 J, C( b) t　　头脑中，
　　有散落在四季的花瓣。
% u6 |- d1 t$ B/ G7 M. j　　你没有直径，
　　只有一个圆心，
2 P3 y. z+ ~! r+ o, f  @　　前途几乎等同于归途。

　　最美春天里，
6 |0 ~7 M' J: X9 y　　外表孤独地，
　　你散步在红尘之内，
3 l" U7 E9 w  i& ^! o# @: x; Y　　散步在自我之外。
　　内外皆是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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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边卖花声，
　　右边卖菜声。
　　前边一位公务员，
0 x$ C' w  W3 L  z- K　　后边一个小市民。
　　上边飞机，
  n; o6 W: W* K( D. v( P; M+ z6 A# p　　下边蚂蚁。
5 z0 o  Z$ n7 _  z3 ~) n' S　　有人发宣传单，
　　有人邀你看相算命。

7 M( S# V2 q. s1 J　　你机器人似的，
* t3 k4 n& O0 P) r7 p4 F　　躲避与退让，
7 c* t8 B  C( c: m' a, o# i　　点头或摆手。
6 k. N; Y/ U$ d! a/ x4 |　　你猴子般一笑而过，
; @% c3 w( b6 W! V! C  g/ d  O, _　　忘掉的总比记住的要多，
　　这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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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步走，
  d7 j- l" f: F　　最好不要趁机构思一首小诗，
, ^5 q( f" a3 j! X　　或者推敲一笔大象的生意，
　　一个蚂蚁的关节。
　　散步走，
1 O3 e- C; {& V3 i* A8 \　　或看或听，
0 ?' X5 |4 t  p  n: s% \% v& y　　视而不见。
7 h$ f. s. W, M
* ^" d2 w. B% _% Y& X5 X　　左耳进，
　　右耳出，
　　减少思想和欲望。
　　你不信佛和道，
/ {% g( X' s5 `　　无论如何也散步不到逍遥之地，
" R/ K% J, y& w　　无法抵达超脱之境。
9 l. X! n" O4 k4 w* {# b* ]
! f, H$ \$ {; O8 F% Z7 k& a/ N　　每次，
　　回家的路，
. y5 B! ?7 G( z. m- `1 t　　就像电流的短路，
5 u; \* E  h# c7 G% k' W　　总是最近最亲。
, J+ e3 w5 l7 H, \　　归来，
　　像一把新配的钥匙，
3 k: S3 a. ^! Z% m7 s* ^' q　　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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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步走，
　　无须抛开蜗牛。
　　风刮过你的身体，
) f3 s% B; n  Y8 R　　把你的脚印，
　　吹向众生遗落初心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