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发愤图强之时,越文化和鲁迅精神是一种极好的铦锋利刃的抗争武器和刺激剂;但当民族需要稳定和凝聚之时,孔学的优秀成分也是不应废弃的精神纽带和黏合剂。鲁迅思想的源头之一是越文化,古越文化是从夏禹系统来的,形态较为质实坚确。其特点是真实直率,反对繁文缛节,较讲血性与实干,自勾践卧薪尝胆之后,又带上一种复仇雪耻的内在强力。因而鲁迅早年在《〈越铎〉出世辞》说:“于越故称无敌于天下,海岳精液,善生俊异,后先络驿,展其殊才;其民复存大禹卓苦勤劳之风,同勾践坚确慷慨之志。”鲁迅风骨峻拔奇峭,与他感受会稽的海岳精液和山岳气息,存在着深刻的人地渊源。他晚年写《女吊》之时,还忘不了乡邦先贤的一句话:“会稽乃报仇雪耻之乡,非藏垢纳污之地!”与孔子“不语怪力乱神”不同,具有现代科学知识的鲁迅,反而写了鬼世界中诙谐可亲的无常,“那怕你,铜墙铁壁!那怕你,皇亲国戚!”写了“一个带复仇性的,比别的一切鬼魂更美,更强的鬼魂”女吊,这些都是越地民间精神趣味和创造力的结晶。可见,鲁迅和孔子的乡土地理因缘本身,就反映了中国文化智慧和品性的不同侧面,相互间带有一定的异质性。
老庄属于南方文化,商鞅韩非属于北方,尤其是秦国文化,孔孟属于邹鲁文化,墨子属于东夷文化,中国文化受地域因缘的牵系而形成了“七巧板效应”。
越文化已休矣,鲁文化然然而起。并存似乎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