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岗上的落日,那是武松一生中最美的记忆!
景阳岗上的落日,那是武松一生中最美的记忆!杨赞峰杭州六合寺的后院有两座厢房,东边一座住着清忠祖师武松,此时正坐在后院的大柳树下品茗,身后站着一个清秀恭敬的小和尚。时至深秋,但江南不是山东,温热的阳光透过柳树的枝条打在武松身上,明暗跳跃的光亮,沉稳英武的身形,虽然须发已然斑白,任谁看一眼都知道这曾是一个有故事的好汉。自林教头病逝起,除了寺院的主持和服侍祖师的年轻和尚,后院便没有再进过其他人,六合寺主持每早诵经后都要到后院向武松问安,有时也交谈一下当下时局。徽宗皇帝已被金国虏去多年,死没死没人知道,倒是他的瘦金体字被越来越多的人奉为珍宝,武松从少年时便知道这个皇帝,随大哥宋江被招安时和破辽国归来后见过两次,因自己与众不同的出家人打扮,皇帝还向宋大哥多问了几句他和鲁智深的情况。
武松进六合寺出家后不久,主持便将武松的雪花镔铁双刀求了去,专门盖了个香堂,将双刀和鲁智深的禅杖、林冲的丈八蛇矛一起供奉了起来,取名三义堂,不知是敬重他们三人还是想广开善缘,挣几个香火钱,反正到六合寺的游客多半奔三义堂而来,确定香火鼎盛。“暖风吹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是的,现在的大宋京城是杭州,杭州城依旧江山秀丽,风物非常,东京汴梁和水泊梁山都已成往事,中原地区的汉人大家现在叫做“北人”。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少年时在山东清河县街头斗殴玩闹,中年时扬名江湖,随梁山杀伐四方,那时的武松如天降魔主,人间太岁,现在久居六合寺,平淡超脱中流逝的日子把武松雕琢得越来越像一个资深祖师模样,但这个祖师好像孙行者修成的斗战胜佛,成佛只是无奈,最喜欢的还是在花果山的日子,武松这个祖师,当真最喜欢这青灯古佛?
年轻时,武松也得意能取得一官半职,一展身手,报效朝廷,后来他才明白,大宋官场比江湖还要黑暗不堪。大哥被人害死,自己带着人证物证到阳谷县衙告状,可根本走不通,还是逼得自己亲手杀了嫂子,在大街上斗杀了西门庆,发配到孟州,被张都监蒙蔽,武松以为自己会再次被官场接纳,在孟州干一番事业,可梦想再次被击碎,没被人算计死简直是天幸,大闹飞云浦,雪溅鸳鸯楼,两仗爆发出的战斗力和暴戾之气让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也让他和大宋朝廷彻底进行了切割。
大宋官场将武松逼得落草为寇,武松读书不多,当宋大哥带头喊出“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口号时,武松一下觉得这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里,为了梁山的这一理想,宋大哥让打谁就打谁,武松心如铁石,刀光生寒,但直到招安,武松发现这条路才是梁山多数人的理想,朝廷的命官降将,鸡鸣狗盗的流氓,哪有几个真正的好汉?论忽悠住这些人当头领,让兄弟们为自己卖命的本事,宋江当仁不让,为了残存的一点兄弟义气,在征剿江南方腊时连自己一条胳膊也搭了进去。
自从没了哥哥嫂子,武松便开始感到孤单,那是他最后的亲人,这种孤单感一直伴随着他,有时甚至心如死灰。他时常想,如果自己没有替阳谷知县出那趟差,大哥就不会死!如果知县秉公办案,受理了自己的状子,嫂嫂会不会是必死?这些念头,成了武松心底最柔弱的记忆,三十年了都不曾放下,但往事毕竟不能重来,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清忠祖师接受当下的生活,与世无争,除了喝酒就是研究一下拳棒。
太阳走到了西边的墙头,小院里寂静的没有一丝风声,其实,能回趟阳谷县看看该多好,听说岳元帅已经打到了朱仙镇,很快应该渡黄河了。三十年的光阴就像墙头的太阳,不知不觉从东墙走到了西墙,睡意朦胧中,武松很怀念自己25岁时走过的景阳岗,那里离家已经不远了......秋天的傍晚,一个英武的壮汉头戴范阳笠,身穿红绸袄,肋下绾一条哨棒,摇摇晃晃向景阳岗上走来,四周寂静无人,只有一轮红日挂在林梢,恹恹的即将下山。虽然景阳岗有极大的吊睛白额大虫,虽然六合寺青灯古佛,但踏上景阳岗和留在六合寺是武松最为欣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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