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偃李红军 发表于 2023-4-18 13:17

◎我与大海的三次邂逅 |(河南)李红军

◎我与大海的三次邂逅 |(河南)李红军
       我在北方内陆小城故乡偃师生活了半个世纪,小时候在乡村老家门口的渠水边,想象过渠水源头的一条大河,因为我知道渠水最终是流向水浇地的庄稼和蔬果的,其终点不再河流,更不在大海。而现实总是将我的算盘打碎,让珠子散落在记忆的沙田。多年后,我才得知,我家门前的渠水不是来自河流,而是来自洛阳西边嵩县田湖镇的陆浑水库。我把陆浑水库想象成了大河,童年的想象实在是靠不住的,但它却支撑起了我对于河流尤其是大海的向往。尤其是当我得知著名作家阎连科就出生在嵩县田湖镇,感觉那里也是大海的一个诞生地。
       我与大海的第一次邂逅,是下岗后为了谋生跟随远嫁江南的表姐,夜晚从上海出发乘坐渡轮前往宁波,然后再乘坐长途大巴行驶到表姐夫的老家浙江慈溪贩卖羊毛衫。我不敢走到渡轮的船舷去看星光之下的大海,我生活在内陆小城的经验使我产生一种强有力的担心,一个巨浪打过来,我因为太渺小会被渡轮甩下海,我听着海浪的呼吸,辗转于大海的潮汐,进入生存艰难的腹地。第二次邂逅,是我在某行政单位担任聘用电视栏目编辑时,作为随行记者远赴天津,乘坐轮船在海上观光转悠,和第一次邂逅的夜晚的大海不同,夜大海的凶悍在白大海的温柔面前销声匿迹,海水席卷起龙鳞一样的波浪碎片,击打在船舷,我从下岗流浪再到受聘于行政单位,生活的波涛一直都在我的胸臆中来回翻卷,让我认识到我的存在和所有付出的价值所在。我就像在大海中成长的海鸥一样,即使远风远浪一个个击打过来,我也能够站稳脚跟。我想,何时才能有闲心和闲钱,让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回?我赤足行走在沙滩,远望自由放浪的大海,畅想着未来……
       时光就像章鱼盘根错节的触手,把我的心思缠绕在生活的核心。从荧光闪烁的电脑屏幕上难得抬头眺望一次北窗,邙山在偃师境内的最高峰首阳山上的风力发电车,因风动而得转,因风静而得停。转停之间,我仿佛听到大海在海市蜃楼的诞生地,迟迟地呼唤我的乳名军军。大海仿佛不知道我的姓氏,更不知道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它只知道我和她心心相印。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收听到来自大海的潮汐,她也能收听到发自我的叹息。我无数次在梦里,期待着和大海的第三次邂逅。而邂逅的期限,我并不希望那是在人生的暮年,夕阳虽然尚且红彤彤的某个瞬间,那象征着人生的退场,而大海永远是年青的,我的目光恐怕染上蹒跚的步履之音。作为对于大海的报答,我拥有了想象之海,我在想象之海里读写,在想象之海里徜徉。我曾把大海比作母亲,但是,我却始终找不到大海与母亲之间的一丝联系。我的父亲虽然在我18岁即将成人那年走了,母亲至今一直陪伴着我,是我永生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大海。我却没能带着母亲到大海边去散步去看夕阳,就这一点而言,我没能尽到一个孝子应该尽到的责任。
       直到我读到美国诗人格雷戈里·柯索的第一首诗《海谣曲》,我才深深地体味到母亲与大海的血肉联系,这也堪称我与大海的第三次邂逅。柯索一岁时,母亲就抛下他,从美国纽约返回祖国意大利米兰去了,他从有记忆起,从没再见过母亲一面。柯索用《海谣曲》向母亲致敬:“我妈妈讨厌大海,/尤其是我的海,/我劝她不要这样;/我只能做到这样。/两年以后/大海把她吞走。//在海边我发现一种奇怪/但又好看的食物;/我问海,我可以吃它吗,/海说我可以。/——噢,海啊,这是什么鱼/这么鲜这么妙?——/——你娘的脚——它就这么答。”
       这首诗歌就像起自大海的风暴,将我的思想和理想一股脑儿席卷,让我沉浸在大海与母亲的怀抱之中而不能自拔。柯索的妈妈讨厌大海,尤其是柯索的大海,天真的我劝告妈妈不要这样。柯索对于妈妈来说看似生活的累赘,实际上则是未来诞生每一轮日出的天大的希望。因为妈妈对于大海固执的讨厌,柯索夸张地说妈妈被大海吞走。这是一个人面对挚爱的大海,被迫做出的生死诀别。哪个孤儿不想再见妈妈一面呢?!直到柯索在海边流浪,发现一种奇妙的食物,并征得大海的同意吃下去,得到人生妙不可言的神奇感受之后,再度向大海发起追问,大海的回答让柯索感到人类无与伦比的悲惨,原来那是娘的脚,娘的脚把人带到大海,而娘再也没能回来!我爱的海,也是娘的海呀,多年以后,人子与人母在大海邂逅!
       想象中的大海,第三次呈现在文字的沙滩,就是这样波澜壮阔。
       2023.04.18偃师/

乐在其中981 发表于 2023-4-18 13:33

欣赏佳作!{:victory:}{: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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