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孤舟 发表于 2022-8-25 10:25

怀念父亲

          父亲于农历1989年6月23日晚间离我们而去,至今已三十三年了。前些年,父亲的身影经常出现在我的睡梦里,多少回梦里涕泣而醒,悲思至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岁的成长,父亲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愈来愈模糊了……。前几日,父亲又出现在我的睡梦里,是父亲想我们了,还是儿女们想念父亲了?是啊,真应该静下心来,回忆父亲的点点滴滴,了却安慰自己日渐空虚的心灵。
                                                                  父亲的证书      父亲一生清贫,留给我们最珍贵的遗物是一枚纪念章和三本证书。      第一本是休养证,由河北省立第三人民医院于1952年2月2日签发,父亲获得了丙等模范休养员荣誉。第二本是复员军人证明书,由宜阳县人民**于1952年9月签发,换发日期为1973年8月6日。第三本是预备役军士和兵证明书,由国防部于1957年4月20日签发。纪念章是1951年全国政协委员会颁发的“抗美援朝纪念章”也就是从这三本证书中,我才简单了解了父亲那段不平凡的岁月。      父亲于1950年8月应征入伍,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父亲入伍时刚刚20岁,编入“洛阳独立团3连”,担任步枪手,训练了3个月后就奔赴朝鲜战场。1950年10月—1951年5月,在“19兵团运输大队”,担任装卸运输兵。曾听父亲说过他们的连队主要是向前线运送弹药,参加了多次战斗,在一次战斗中被炮声震伤了耳朵后回国,1951年5月---1952年9月在25**医院休养。至于战争的残酷程度,父亲仅用了“我们是踏着战友的尸体前进的”几个字来形容的。       父亲复员后,一直在老家务农。为了生计,父亲还在农活之余学木匠做泥工,编草帽卖草帽。劳作辛苦,生活节俭,但仍入不敷出,家境清苦困顿。这些,都压不跨父亲,一直用坚强的肩膀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尽力抚养我们兄妹七人的成长。那时,政府为了照顾这些复员军人,每月给予一定的生活补助,虽然只有5元钱,在那个劳力日均收入两毛钱年代也是不小的数目。眼看从朝鲜回国的同村其他几个人都能按月领取了补助,可父亲久久未能领取。去大队和乡政府问,回答摸棱两可,相互推诿,不知何人从中作梗。每每谈及此事,家父总郁闷叹息,成为难解之结。      后来多次拿着复员证书到县民政部门进行申诉,到有关部门查找档案,直到1985年才享受每月10元的津贴。区区10元钱,争取了30年,父亲终于解开了眉头,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父亲的老牛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耕牛是农业生产的主要生产力。当时,生产队对耕牛的饲养使役特别重视,只有那些办事踏实吃苦耐劳的人来饲养管理。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生产队里的“牛把式”。所谓“牛把式”,就是在饲养好生产队的牛以外,主要承担生产队所有耕地的犁、耙、拉、种等农活,劳动相当繁重,当然所增工分会高些。      父亲饲养的是两头橘黄色的老牛,在父亲的调教下,经过长期的劳作磨合,使唤起来比较顺手。不论是拉车还是犁耙,两头老牛配合默契,在叮叮当当的牛铃声中来回劳作。      父亲一生勤劳厚道,对于他的牛更是心疼有加。      夏秋农忙季节,野外青草茂盛,这正是耕牛喜欢的食草。每天农活收工后,父亲总是手持镰刀割上几十斤甚至上百斤青草,并用大铡刀铡碎拌上麸子豆饼等作为夜间喂牛的饲料。那时,每当傍晚时分,门外总能传来“嚓—嚓—嚓”的铡草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父亲就要起床添料喂牛,让牛填饱了肚子再出工。耕作期间,父亲总会抽空让牛短暂休息,并趁机薅两把青草让牛充饥补充体力。当牛偷懒时或犯犟时,父亲总是高高地扬起皮鞭,在空中啪啪作响,轻轻落下,从不抽打。      冬天农闲季节,正是耕牛囤膘积蓄体力的时候,父亲提前就要准备过冬的麦秸、玉米秆、豆秧等草料,甚至还有麸子、黑豆的精细饲料。夜晚,就住在牛窑里,及时给牛添草加料饮水,在老牛的反刍声中入睡。      父亲一生沉默寡言,性格温和,但在犁耧锄耙等农活上是一把好手,驾驭牲口的能力受人称赞。我们村处于丘陵浅山区,有塬上比较平整的地块儿,更多的是沟沟岭岭间的坡地。不论是塬上大地块儿还是岭脊坡地,两头老牛在父亲的“哒哒咧咧”吆喝声中低头向前,耕过的地犁沟均匀、到边到沿,耙后平展松软,散发出泥土的香味。       农活中麦收是每年最重要的环节。麦子成熟后,青年劳力一镰一镰将麦割倒散放或捆成捆堆放在地里,而往生产队打麦场运送的任务就由“牛把式”来完成了。生产队里的牛车有二尺来高、两丈来长,每车要拉将近一亩地的散麦,对装车的技术要求很高。装车时,要将一种称为“拨叉”的专用农具斜插在车体两侧,以扩大牛车的装载量,将一捆捆麦子装到牛车上,约三、四米高,用一根长木杠压实压紧,用麻绳捆绑结实。田间道路高低宽窄不一、坑洼不平。负重的牛车走在路上摇摇晃晃,稍有不慎,就有侧翻的危险,这就考验“牛把式”的驾驭牲口的能力了。牛车爬坡时,父亲总是走在牛的侧后方,一手持鞭在空中甩的“啪啪”直响,口中发出“嘚儿嘚儿”的吆喝声,为两只老牛鼓劲。对于坡度较陡的路段,父亲手中还要拿着一块儿随地捡起的石头,一旦牛车爬不上去时就支垫在车轱辘下,防止牛车下滑后退,待老牛喘息后再往上爬。下坡时,父亲要走在两头老牛的正前方,横展双臂紧拉着牛缰绳,防止重车俯冲下去。只有将满满的一车麦送到打麦场后,父亲才能牵着他的老牛在树荫下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开始下一趟的任务。       父亲年轻时做过木匠,对农具的修修补补很在行。每天收工后,父亲总要对用过的犁耧锄耙等工具检查一遍,看有无损坏,及时修补。父亲用过的犁铧光滑如磨,用过的牛车车体坚固、两个大铁轱辘铮亮铮亮,响声如钟。       牛是庄稼人伙伴,是生产队里的宝贝,也给我们这些农村少年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每天放学以后,约上两三个同伴,背起挎篓,拿上镰刀,到村外荒坡为生产队的耕牛割草,按重量挣工分。当然也给自己一次放风的机会。每逢连阴雨天,就要到野外放牛,那别有一番情趣。在雨中,我头顶草帽,肩披蓑衣,长长的缰绳牵着两头黄牛,牛儿慢悠悠的咀嚼着,两只牛铃叮叮当当共鸣,悠扬动听。有时,我会带一本书,在牛铃的叮当声中,读着那迷人的故事。有时,听到草丛中蛐蛐的清脆悦耳叫声,我会松开手中的缰绳,让牛儿尽情自由的觅食,自己则顺着声音去捉蛐蛐……       八十年代初期,随着农村包产到户的责任制的实行,父亲饲养了十多年的老牛也被分到了其他农户,再后来,不知其终……

石在 发表于 2022-8-26 09:31

父爱如山。

soot 发表于 2022-8-26 09:32


致敬!老英雄!

天涯孤舟 发表于 2022-8-26 11:14

石在 发表于 2022-8-26 09:31
父爱如山。

谢谢老师雅赏!

天涯孤舟 发表于 2022-8-26 11:27

soot 发表于 2022-8-26 09:32
致敬!老英雄!

谢谢老师赞誉!

柳杨依依 发表于 2022-9-1 11:43

赏读好文!{:victory:}

天涯孤舟 发表于 2022-9-2 09:06

柳杨依依 发表于 2022-9-1 11:43
赏读好文!

谢谢老师雅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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