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吧，炊烟

东土大唐

        我跟你说吧，炊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定不要喜欢它。

      其实，不仅炊烟，所有的烟都不是好东西。还记得吗？最早的火车头是蒸汽机车，烧煤，跑起来呼哧呼哧地冒着白烟，对空气有严重污染。结果呢，人类就发明了内燃机车，把它关进了博物馆。不及黄泉永不相见。人类的原则是：我只用你的力，不要你的烟。内燃机车烧油，还是有烟，于是人类又发明了电力机车，最终做到一尘不染。现在街上跑的汽车大部分还在烧油，还在冒烟，于是政府就倡导新能源。过几十年你再看，中国的哪个地方都不会有烟。

      专家们说，人类能源的发展分三个阶段：薪柴能源、化石能源、新能源。文人歌颂的炊烟一般是指第一阶段烧柴做饭产生的烟。自从燧人氏钻木取火，把薪柴点燃，我们的民族已经烧了几千年。说来也怪，文人对农民秋天焚烧秸秆产生的烟不感兴趣，对工厂烟囱冒的滚滚浓烟从来不去礼赞，对环卫工人烧树叶所产生的烟还相当反感，唯独对农家的炊烟非常喜欢，甚至还说从炊烟中闻到了饭菜的香甜，真是满嘴胡言，当然还有扯淡。

       从农村出来的人，年龄五十以上，谁没有体验过烧柴做饭？上世纪六十年代，余生于农村，那时村里家家做饭都烧秸秆，自然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炊烟。在我家那低矮、黑亮的小灶屋里，我可是接受了不少它的熏染。我们烧玉米秆、豆秆、芝麻秆、棉花秆、花生秧等。麦秸偶尔也烧。但它燃烧太快，含能不高，它的主要用途是做茅屋的屋顶。村里也有高粱秆，但这东西一般舍不得烧，建房时要用到，另外它还用来做一些器具。

    与烧煤相比，烧秸秆有不少缺点。第一、煤球燃烧时间长，而秸秆，抓一把放入灶内，一两分钟就会烧完。如果没有持续的投入，自然也就薪尽火不传。木柴比秸秆好。火力旺，持续时间也长。可是上哪儿弄呢？人们常说“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我们那里全是平原，没有青山。第二、由于秸秆燃烧时间短，做饭时既要烧火，又要做饭，一个人就显得手忙脚乱。第三、烧煤烟少，烧柴烟多。当时城里家庭都烧无烟煤。现在看来，烧煤固然会产生二氧化硫、一氧化碳，或三氧四氧化什么，但与烧柴相比，仍算清洁能源。

      农村烧秸秆，可不是农民的情愿，实在是没啥可选，更不是因为秸秆能产生美好的炊烟。农民没有谁欣赏炊烟，也没有谁对烟有美好的情感。现代的文人写诗著文歌颂当年的炊烟，满纸都是欺骗。

       其实，只要饭好，有白面馒头，有肉，谁还计较做饭冒烟不冒烟？可是当年，城里人吃白面，农村人吃黑面。冬天的几个月天天吃红薯，菜也没有，直吃得胃反酸。于是我就理所当然地得出结论：城里的饭比农村的饭更易下咽，城里的煤也胜过农村的秸秆。

       村里最早的烧柴灶没有烟囱，烟都冒到屋里。屋里满了，才从门口或窗口往外飘散。烧柴时有两种情况，烟会很大。一是秸秆不干。秸秆一般都堆在室外，秋天时常会阴雨连绵，这就难免。另外，如果一个人不太会烧，中间火灭了，再放入新柴，一开始它并不烧燃，会一个劲儿地冒烟。这时你就要对着灶膛用嘴吹风助燃，扑面而来的就全是浓烟。当然，极个别人家装有风箱，会免除这个麻烦。

    炊烟，把灶屋里熏得黑亮，如黑漆漆过一般。墙是黑的，屋顶是黑的。如果你经常烧火，人也是黑的。还记得吗？《西游记》里，黑熊怪因为长得黑，孙悟空就嘲笑他：“你是烧窑的还是卖碳的？”烟不仅把人熏黑，还让眼睛流泪、疼痛，但永远也变不成火眼金睛。后来烧柴灶有了改革，灶后修了烟囱。这样，大部分烟都从烟道排出，屋内情况就大为改善。

       炊烟，是如此的不讨人喜欢，可为什么还有人把它捧上了天？我要追根溯源。上穷碧落下黄泉，最后我找到了邓丽君的《又见炊烟》。这个歌本是日本民谣，名叫《故乡的秋》，内容与炊烟八杆子不沾边。后被一个叫庄奴的台湾老头重写了歌词，就成了中国货。庄奴的歌词，本来就销魂蚀骨、语软意绵，又被邓丽君那甜蜜蜜的小嘴儿一唱，歌曲就在中华大地广为流传。好多文人追风，开始歌颂炊烟。

      全怪庄奴也不公道。再往前追溯，则与古人有关。唐宋时期，诗词中就常写炊烟。并把“烟”与“人”联系起来，发明了“人烟”。意思是：有烟的地方必有人，有人的地方必有烟。诗人还喜欢把雾一样溟濛的东西都说成烟，创造了烟波、烟柳、烟花、烟雨等美丽的画面。

    古人为什么喜欢烟？关键不在于烟，而在于炊。有烟说明有炊，能揭得开锅，吃得上饭。吃饭，在古代可不简单。“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可是古人的最大心愿。在我们称为盛世的大唐，长安有时发生饥荒，外地的粮食运不去，皇帝就会带着宫廷的男女老少与一些朝官逃荒来到洛阳吃饭。中唐大文豪韩愈就自称：“年丰妻啼饥，冬暖儿号寒。”在古代，能吃上饭可不简单。既然“炊”总与“烟”相伴，有“炊”势必有“烟”，于是人们就爱屋及乌，爱炊及烟。

       古人哪里知道，我们今天既解决了吃饭问题，而且做饭还不冒烟。我们的民族已跨过温饱，迈入小康，我们还将置身世界科技之巅。

       滚蛋吧，炊烟。

       滚蛋吧，所有的烟。

       你伤了我们的肺，

       害了我们的肝。

       呛了我们的鼻子，

       熏了我们的眼。

       为了吃饭，我们的祖辈有多艰难。

       我们现在用上了清洁能源。

       我们只要火，

       我们不要烟。

       我们爱碧水，

       我们爱蓝天。

       我们的祖国要变成天上人间。

) B/ R5 p* Q' q1 n: h

蔚蓝英姿

发散思维，把烟写得淋漓尽致

东土大唐

蔚蓝英姿 发表于 2022-9-6 17:08
/ j/ P+ A) K$ P: z7 }# ?发散思维，把烟写得淋漓尽致

* S, C( l- u1 D& o谢谢卫大姐。

ssot

袅袅炊烟，一座乡村，路上一道辙，我们的小村庄

金銮殿

大火没湿柴

邙山窑洞

与时俱进，与有荣焉。

理由885

迈进新时代，享受好日子！

柳杨依依

经典好文！

cccx47

谢谢分享，学习了。

石在

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