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的雨

豫偃李红军

故都的雨 |（河南）李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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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都的雨飘飘洒洒，洋洋洒洒，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种，而是属于感时花溅泪的这种。她是自然之雨，又是人文之雨，和商汤王在古亳大地祈祷而来的那场甘霖，有着没齿不忘的联系。

    听吧，故都的雨从汗青中流落而出，时而沉郁，时而激昂，洒落在苍天之下和厚土之上，更洒落在伊河与洛河这两河流域，以及嵩山与邙山这寄托生与死的两山之间。穿越雨幕的一匹驿马，带来远方碳14的讯息。雨珠的光芒挣脱闪电的束缚，烛照一个个历史课本和考古现场几何形的遗址。重见天日的器物上附着的象形符号和文字，再度迎接风雨的洗礼，汇入绿松石龙的图腾和文明的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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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都的雨层层叠叠，重重叠叠，于山于河，都充满人生的一个个比喻和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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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都的雨下在商末周初的首阳山，下在东周的缑山和唐朝的景山，让山脉笼罩在仙境一样的神秘和深邃中。

雨滴打湿孤竹国国君的两个王子伯夷和叔齐的衣襟，他们并不想阻止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马蹄，他们明明知道那是历史滚滚向前的车轮或者潮流。他们躲在雨中的一方简陋的屋檐下，只是想把从首阳山采集来的薇菜，用开水去除土腥气和苦涩后，变得不再难以下咽而已。

    就在雨中，周灵王太子王子晋舍弃蓑衣，骑着马直奔缑山，雨滴蹿入他的眼眶。王子晋并不是为了想要去拜访浮丘公，求得驾鹤升仙的符箓和咒语，而是不能容忍倔强的父王，一心想要逃离。父王效仿大禹的父亲鲧，用雍堵法治理洪水。王子晋则崇拜大禹，认为必须给洪水猛兽指明一条出路，而这出路正是水路，是水路尽头的江洋大海。

    雨水如刀一样屠戮，如剑一样锋芒，纷纷斩断唐高宗长子李弘与母亲武则天之间的血脉。李弘劝谏父皇免去逃亡的士兵家属连坐之罪，为无辜受罪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即萧淑妃之女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求情予以婚配，他还组织人员从收集的古今文集中选录五百篇编纂成《瑶山玉彩》。他的仁慈和贤能成为横亘在母亲武则天直通女皇宝座的最大障碍，可怜李弘没能防备有人把鸩的羽毛放进酒里，而他太过清醒的心灵，恰恰需要麻醉。李弘在洛阳合璧宫绮云殿饮鸩而亡，葬于偃师景山之巅，号称唐恭陵。人性光辉的雨，遇烈火而四起，从辽阔的天宇崩落，大珠小珠般砸落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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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山之雨，让山脉更加雄起。而河之雨，则为河水平添一缕碧波。七步之内写出一首诗歌的陈王曹植，发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长吁短叹，不啻为屈原的一记天问。这首诗让他与哥哥曹丕之间的手足情，被豆子彻底击败，也令天下所有的雨水成为断了丝的珠子。而曹植在景山之下的洛河边，与跻身洛神之躯的嫂子甄宓相遇时，洒落的悲悯和相思之泪，则濡湿千年，不淋漓也尽致。

    俱往矣，故都的帝王之雨，侯王之雨，王子之雨，以及太子之雨。每一场雨的来去，都处于一场阳光与另一场更大的阳光之间。不必说异乡人齐王田横在偃师嚇田寨的自刎之雨，也不必说生于偃师的唐朝宰相武元衡被刺之雨，虽然骤然而来，施施然而去，总会留下一些彩虹的片段或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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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都的雨，由衷地带来一颗颗饱含箴言的雨珠，悬在檐下和叶下，穿越一个个石头般沉重的世纪和沉思的头颅。

   

    2021.08.31于偃师雨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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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偃李红军

今年的雨季特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