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石桌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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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抚石桌忆往昔

李国民

前几天，我和弟弟回黄河边的老家上坟，又围着老宅的旮旮旯旯看了个遍，尤其在沧桑的红石桌前伫立良久，俯身轻抚它溜光而温润的脸庞，深情地对它窃窃私语和恣意怀想。我老宅大门外的红石桌，在华盖般的皂角树的绿荫下，它极象忠心耿耿的管家一样，隐忍而顽强地守望着老院老物，恣意舒展其褐红色的斑驳身躯，浅吟低诉着它的前世今生。
   这方红石桌约有普通的单扇门大小，长方形的外观呈淡淡的褐红色，桌面有几条杂乱的斜纹和白筋，四周有凸凹不平的石楞，摸上去凉飕飕光溜溜溜的，好像古朴贫瘠而不失活力的“宅院胎记”。它是我爷爷和二爷那辈人分家时所得：它是被邻居在村西的霰沟坡发现的。它的原始母石较厚较大，远观似醉汉酣睡的姿态，近看似怀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大半截埋在沟底的土层里，有错落有致的分层痕迹，老石匠华爷现场查看如获至宝，就选定此母石来加工吃饭的石桌，并煞费苦心的赐名“平安石”。我邻居老石匠华爷及徒弟携大锤和钢钎，我爷爷带上黝黑的铁锹和撬杠，我二爷捎上结实的铁绳和镰刀，大伯和父亲驮着一袋干粮，华爷和徒弟经过半月的挖掘、划眼、凿眼、剥离，磨楞等工序，那酣畅的甩膀露背，紧紧的扶牢钢钎，势大力沉的抡锤，叮叮咣咣，火星飞溅，石味飘香，石渣飞扬，嗨嗨的发力声一浪高过一浪、在空旷的山谷中连绵回荡。两天后，我父亲和大伯勘察地形在山头上架好轮滑，华爷及徒弟等用几根粗壮的铁绳，把初梦乍醒的石桌“五花大绑”，帮工的邻居左右着力辅助引绳，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喊着“一二一，拉，一二一，停”的号子，石桌才拉至山头走上家门口的坦途，大家高兴地欢叽叽喳喳欢呼一片，这时，父亲每人发一支自制的卷烟表示谢意，难得的劣质卷烟竟也飘起袅袅烟香，成了大伙贵宾级别的奖赏和犒劳。
8 [, a2 `1 C; M/ ?   我家有了来之不易的石桌，它栖身何处呢？家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奶奶说,放到灶火的屋外，这样放物、吃饭方便一些；父亲说,放在院子中间，院子就不空旷了；叔叔说，搁到大场，便于看场。最后，还是爷爷胸有成竹，大手一挥拍板定案：就放在大门外的皂角树下，按风水学的说法，接地气呈祥和、财运旺，就坐西朝东，紫气东来，紧邻牛槽和猪圈，吃饭、嗮物、睡觉、照看牛等更方便一些,后来的享有和谐和便利，也在此验证了爷爷的“高瞻远瞩”。
. M3 G  q/ H0 p# y+ d/ t4 J' e$ c5 {3 h   石桌的最初用途是吃饭桌，后来竟衍生了更多的用途：吃饭时，驻村工作员老张也和邻居的小孩们加塞其中，杂乱的碗筷叮咣，呼噜呼噜的吃饭声，你追我赶的比赛吃饭场面，我们小孩们囫囵吞枣总胜大人一筹；夏天时，石桌又成了凉飕飕的石床和书桌，闪现着一目十行的阅读，信手涂鸦的惬意，你挤我扛的欢乐，鼾声如雷的甜蜜；冬天时，石桌有时闲不住的奶奶嗮东西，有时变成妈妈的裁缝台，有时成玩耍的乒乓球案子。但大多时候，它成了小脚奶奶的”专属瞭望台”，她一天数次的登高屹立，扫描着过往的人流，也呼儿唤孙，奶奶为的是等到人齐后好开饭，小脚奶奶身姿是那么的高大和迷人。
4 K6 J( y/ u4 G   如今，我老家已融入了波澜壮阔的新时代，乡村振兴的步伐更是蹄疾而步稳，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昂贵的实木餐桌餐椅好几张，但我们果断拒绝商贩的高价诱惑，对它视若珍宝、呵护有加，我的手机里仍珍藏着红石桌的照片，一想起它、看到它、抚摸它，眼角总会情不自禁地滑落几行思乡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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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本人系洛阳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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