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英

任满超

　　洛宁县一高中有一个语文老师，叫肖志英。快四十年了，还是忘不了他。
* O, o9 `# U3 p* \' z! \　　那时节，洛宁县城的中心区在新城，就是老城和王范中间的一段，各单位都在这里，繁华的其实就是现在兴宁路从公安大道到西花坛这一段的大路两边。新城的中心区就是县委县政府都在一个大院，只有一座楼。一高中就在县委县政府左边，现在可能是洛宁县第一初中了吧。经历过世事的农家人，把读书找出路当成鲤鱼跃龙门的法宝。自然，洛宁一高中的老师颇为家长、学友高看老师们来自洛宁县380多个（行政）村，男士居众，一头沉，五天班辛勤传道，一天收拾坷垃，灰天秃噜在所难，扑踏扑踏家校间。
　　这肖老师明显精神。肖老师教我们可能不到半年，几乎记不得当时教的是哪些东西了。不到一米六五的个头，瓜子脸，单眼皮，到底是一套中山装呢还是两身换着穿，深蓝色，一尘不染。走近讲桌，先把桌子上的粉笔末儿吹去，放下课本和教案，拿起黑板擦走到教室外磕去里边粉笔末。声音语调不疾不徐，时间控制在35分钟，讲解已毕，掏出下衣口袋的手绢，将双手揩拭，俯首，瞥得衣裳的白色粉笔末，右手食指轻轻弹去。这些细微末节，是其他老师不曾企及。

石在

辛勤的的园丁。

任满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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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满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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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满超

          肖志英老师是冯庄人。村子有将近两千口人，肖姓和冯姓居多，人老十来辈，谁家都有这样那样的拉扯。这不，冯甲和冯乙对门邻居，门外有一条五尺来宽的小路。甲乙说不上亲支本门，可一个冯字掰不开。 小路呢？那是中华民国时修筑炮楼用的，运送物料啦，你来他去啦。你说那地方是你的。他说那五尺来宽是他的。十年争执，历任大队（村）干部调解书证，亲戚朋友东拉西扯。忽一日，双方先争吵，接叫骂，随推搡。冯甲一锨下去，冯乙颓然卧地。洛宁县医院躺了一位，飞速逃遁在冯庄村外一位。
% a: N9 f& g# h/ @  z' q) d  v1 b        冯乙是肖志英老师的娘家侄儿。父、妻不下五次来到学校，哭诉，诅咒，起誓，非和对方斗争到底。那五尺来宽定争到手，医疗费一厘不让，跑了的求政府非要判他三年五载。肖志英老师呢，不疾不徐，静等话儿停下。说来道去，就是要肖志英老师写一张状子。
1 M% x$ n4 J. Z! I        肖志英老师呢，平心静气，那东西，不急着用。这一回，咱是吃了现亏。这事儿要不给咱一个说法，他一家不拿个一两千块钱儿，那是收不了场儿。不是我不会写，也不是我不敢写，三张五张纸，我还是能写下来。我还是掂量着，我一写，事儿闹腾得更大。咱解气了，可事儿不好收场儿。就为那么大一个地方，再过几年，恐怕你们哪家都不乐意要它。今儿火气上来，我能不理解？可要再有十年八年，至多二十年，两家人还是会和和睦睦，亲亲热热的。到那时，不光他们一家亲戚朋友，就连咱一家人都会埋怨我的。你们今儿说扳死不和人家来往。那要是，再过十年二十年，咱肖娃子成家了，闺女出门了，儿媳妇女婿当家，就是乐意和人家不分你我，咱们在场儿的谁能管恁宽呢。你们甭恁上火儿。照望我侄儿要紧。先回去，过上十天八天，我去咱那儿，咱重商量，中吧？
       那时候，老师办公室就是住室，一间接一间。我们班的同学，有副校长的千金，有教导主任的娇女，有学校医生的大儿，有食堂管理员的三儿，……这言来语去，就零儿八绪进了我的耳朵。肖志英老师终究没有写！
5 T; h; e" @* t+ @        今年过年，在县城小区，冯庄的一位老人告诉我：那条小路，还在，哪家也不提说了。冯甲赔了一千二百块钱儿，进洛宁县拘留所停了两个多月，两家就结局了。
" D/ e0 g; \# }( l9 _        我不知道你心目中的高中语文老师是什么样的。也许是妙语连珠型，也许是华章溢世型，也许是倚马可待型，也许是一字千钧型。可我觉得，洛宁一高中就要肖志英老师这样的，眼力至高型！

任满超

任满超 发表于 2020-12-9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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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我们升级，肖志英老师不再担任我们的语文课。从此，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并且是永远不能看见了。
        上了十几年学，我始终坐在教室的前面，不是第一排，就是第二排，最多也就是第三排。不为别的，个子欠。放在四十年前，这个头，还比招兵的男标准高二公分。照现在的目标，这个子，当女兵还要再凑上三厘米才有资格去排队。几年洛宁一高中里，我和同桌两个是男生，周围几排都是女生。现在想想，不但没有别的男同学长川，恐怕一多半女生都要高过我们两个。班里的信息多数就是听她们低低高高传颂的。
        可能是收秋后不久还没有深秋的寒意。一天饭后，几个女生说，肖志英老师在洛宁县医院住着。他一个老同学从新疆回来，都是多年不见。可能不只是他们两个，应该是不少的老熟人聚拢在一起。聚拢就聚餐，聚餐就烟酒。洛宁人好排场，不是情不得已，一般不驳人面子，，喝上三杯、六杯、九杯那都是稀松平常。斗酒，成风气，一个酒局，要是不灌翻一个两个，好像就玩不痛快。可能这几年，查酒驾，风头儿弱弱一点儿。有的说，肖志英老师本身就有肝炎，他自己清楚。也有的说，他自己不清楚有肝病，只是没有烟酒嗜好。就在那次老同学见面会上，有人苦苦相劝，肖志英老师就勉力啜饮小小的一杯。结果，直接送到县医院。
8 q) a' ?+ V+ y% T0 U6 Y        几个女生相商，要去看望一趟。第二天，还是课前，有五六个女生就在我课桌前，失声痛哭，说肖志英老师脸色如土，无力言语。大约过了一个星期，还是那几个女生，回来说，肖志英老师不行了，又一次大放悲声。我回想不起来，她们说的不行了，是病情越发严重，还是已经不在。只是，从此再无消息。
        洛宁一高中有这样的老师，足以骄傲，我还没有第二次看到同学们三提病情，两次失声的。
9 c3 x0 W( |( d+ A) {          就要四十年了，肖志英老师还在我心里！（完）

任满超

石在 发表于 2020-12-9 09:26
: s0 K4 D3 l. U% R* @) U0 V7 V6 r辛勤的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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