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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傍晚，突降大雨。晚饭后，我跟儿子带了零食回母亲家。母亲见到我们很高兴，儿子说：“外婆，今天我跟我妈明目张胆来你们家睡觉，不回我们家了。”母亲笑着说：“好好好，巴不得你们天天回来呢。”儿子哄他外婆了一会，迫不及待亲近他的零食去了。
( t, |0 Q5 {: G) k |$ g$ a 我给母亲烧了热水，让母亲洗脸泡脚，母亲说：“天热，少加一点热水就行。”我要给母亲洗脚，遭到拒绝：“不用你洗，我自己来。”我说：“那好，我找找剪刀，待会给你剪剪指甲。”母亲说：“晚上是不能剪指甲的， 白天再剪吧，何况我指甲前几天刚剪过，不长。”
0 M8 g) v% x. c! f' V. y 母亲泡完脚穿着拖鞋进屋，顺手就把屋里的灯关了，在屋里看着电视吹着风扇吃着零食的儿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外婆，你干嘛关灯？”母亲说：“电视开着屋里就不黑呀，再开着灯老费电。”我说：“妈，把灯开开吧，不开灯我觉得老着急。”9 f0 ]4 U) O; k+ ?8 ^0 `
在我的呵斥和哄骗下，儿子关了电视和风扇，我们三个人在明亮的屋子里，吹着空调，围桌而坐。儿子给我和母亲每人剥了一个鹌鹑蛋，我给母亲沏了绿莹莹的槐麦茶，母亲说茶真好喝，问哪来的槐麦，我说是偃师利娇她母亲给我带的，一大瓶呢。母亲说：“我挺喜欢偃师你那个婶婶，我们俩挺聊的来。”儿子缠着母亲说：“外婆，咱俩说话吧，你再给我讲几个瞎话听听。”母亲一个劲笑：“那些瞎话都是听你老外婆讲的。栊淇，你听好了，你妈从来都不对我和你外公发脾气，你以后也不能对你妈发脾气。”
6 m" ?7 x) ~4 l 母亲特别能说，外公外婆，大姨二姨小姨，大舅二舅小舅，我们家的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几十个表兄弟姐妹。提到谁，母亲都有扯不完的话题，一脸喜气，如数家珍。说到外婆的一个娘家哥哥，母亲笑的很厉害：“我一个舅舅特别精，每次到你外婆家总会说，敬（大舅的名字）他娘，我本来想着来了给你买点东西的，谁知道走到路上钱却丢了。这样说过好几回，又有一次这样说，你外婆说，不说吧不说吧，知道你没钱，也没打算给我买东西。”我嗑着瓜子轻轻笑起来，母亲悠悠地说：“你外婆很有度量，我这个舅舅去我们家，一次也没给我们拿过东西，你外婆还总是笑着拿家里的好东西给他吃，走时还让他捎点回去。”
7 T& G% q9 _; u5 H 儿子困了先睡，我问母亲：“你困不困？”母亲说：“不困，我下午睡了好大一会。我怕你困，你明天还得上课。”我说：“我也不困，我陪你说话。趁我爹没在家，你想说啥就说啥。”母亲说想抽烟了，我说我去拿，母亲不让，她自己拿了烟，抽了几口，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母亲问：“呛不呛？”我说：“不呛，你抽烟，我嗑瓜子，咱俩都不闲着。”
; |; j }) h! E3 p5 q, G c 夜很静，我笑着说：“妈，我今天看了飞花写的《我的母亲》，里面的细节跟咱家真像，飞花跟他妹妹也偷着扔他妈妈家里的东西，他妈妈知道后，一边骂他们败家一边去村边捡回那些被他们扔的东西。”母亲笑着说：“老人都那样，看不得浪费，看不得年轻人啥都扔。你会不知道，兰（我妹妹）偷着也扔了我好多东西呢。”母亲边抽烟边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给我说说这个梦是啥意思。”我边开玩笑边捡好听的说给母亲听，母亲很开心。
- C/ @' Z( e! e( B4 K: V6 F- U4 d: v 要睡觉了，我跟母亲挤在一张小床上 ，盖一条薄被子，母亲头朝北，我头朝南。母亲说一句，我接一句；我说一句，母亲接一句。我们小时候的事，一件件被母亲提起。母亲的记忆力惊人的好，我那些被母亲见过的同学朋友，母亲都记在心里，冷不丁的，母亲会问：“你那个同学谁谁谁，现在过得咋样？”我会认真告诉母亲，谁谁谁过得很好。母亲连声说：“好就行， 好就行。”
3 D( _; ^* X* Z 夜深了，母亲说：“你多少年没在咱家里睡过了，择铺吗？”我说：“不择铺，主要老想跟你说话。”母亲说：“你明天得起早上课呢，咱不说了啊，都闭上眼睛睡觉。”
' ~- X) Y( Z. u$ P+ Q5 ?8 n* r+ m2 O 静静的夜里，我闭着眼睛装睡，母亲拉拉被子，轻轻把我裸露在外面的小腿盖上，我一动不动，泪却出来了，悄无声息滑落在黑黑的夏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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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2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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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4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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