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上九皋山

LIJU · 发表于 2020-5-15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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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上九皋山

第一次上九皋山是在1997年秋初，驴友小侯开着小双排座，经田湖，过伊河，沿着去年九店、田湖两个乡镇万余民工劈山开凿的盘山路上的。

新路初竣，十分崎岖。左边靠崖，山壁突兀，右边临沟，碎石滑动。一溪急流，盘旋而下。窄窄的路，急急的湾，小侯是个新手，又是高度近视，我们一路屛气息声，提心吊胆。好在没有顶头车来，好在小侯年轻气盛胆大，一路轰大油门往上开。快到山顶，弯更急了，坡更陡了，乱石似狼牙，车尾簸动，轮胎冒烟，却难前行。我们乘车的三个人下去用力推也推不动。車憋熄火了，我们用大石抵住后轮。小侯下车擦着汗说：“还有200来米，走着上吧！……”

重建的鹤鸣观巍巍然矗立峰巅。在高大浓郁的古老榉树的拥围中宝观愈加金碧辉煌。隶书镌刻的“鹤鸣九皋”“声闻于天”两块石匾列于殿前左右，百步外即可辩认。正殿内塑有真武帝君、周公、桃花、灵官。南北廊房塑有四大天将。神态威严，栩栩如生。

九皋山是座圣山，圣贤皆向往之。“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瞻有河，粤瞻伊洛，毋远天室”。 “三涂”即九皋山，周武王把它看作天室。悬崖上有"老君洞"，为李耳隐居炼丹之地。唐女皇则天植杜鹃（映山红）于九皋。贞观年间，大将尉迟恭，重修九皋庙宇，树碑上书“鹤鸣宝观”。北宋理学家程明道（程颢）云:九皋山颠有三池，相距各数武，水分紫、白、黑三色，冬夏不涸。现在三池俱在，人称“龙三眼”。据庙碑记载，明代嘉靖、清代康熙年间均曾重修……

九皋山是座诗山，诗人千秋吟咏。诗经·小雅·鹤鸣：“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李白《鹤鸣九皋》诗曰:“胎化呈仙质，长鸣在九皋。排空散清唳，映日委霜毛。万里思寥廓，千山望郁陶。香凝光不见，风积韵弥高。凤侣攀何及，鸡群思忽劳。升天如有应，飞舞去蓬蒿。”宋邵雍寓居九皋山赋诗《和秋夜》“久畏夏暑日，喜逢秋夜天。急雨过修竹，凉风摇晚莲。岂谓败莎蛩，能继衰柳蝉。安得九皋禽，清唳一洒然。”。明李化龙《春日登九皋山游鹤鸣观遇雨》“东风吹动游山城，春尽看山眼更明。龙去深湫犹带雨，鹤归华表不闻笙。伊流乱落群峰下，嵩麓遥过五岳平。自是山灵贪上客，可崖仙籁泛松声。”……

我伫立崖边，观群峰逶迤，聆仙籁松声，思绪绵绵，如呆如痴。小侯却催着快下山。原来他忌惮那一段盘山险道。上山不易，下山更险。庙后建有广播电视信号塔。嵩县广电局有一人在值班。这个师傅建议我们回去走后寺、土沟、天门那条路。路况较好……

回到洛阳，跟人喷起九皋山的风景、九皋山的深厚文化。引起了一群年轻人的兴趣。非要我带他们登一登九皋山。于是我们骑着摩托车往嵩县奔去。每个小伙子还带一个姑娘。时已深秋，冻手冻脚，虽穿着毛衣、保暖裤，仍寒彻入骨。

这次从西南山脚攀登。上一层山崖，谒一座庙，脱一层衣服。机关里的年轻娃娃，经不住摔打。堪堪上到第三高崖，姑娘和小伙子们已脱成了汗衫秋裤，短打扮了。带的水也喝完了，个个脸憋得通红，头发被汗水沾到了脖子上。夹着衣服，坐到石头上，不想站起来。天灰蒙蒙的，苍白的日头已经偏西。向山上望望，恐怕还有七八层高崖。而且山势越来越陡。我问他们还上不上了？没人答话，看来都有去意。我说加紧下山吧，离洛阳还有七八十公里哩，天黑了，骑摩托不安全。让下山也不想动了。有的姑娘，硬被小伙子拉起来，搀着、拽着往下走。骑上摩托车，还没走到鸣皋镇，一个姑娘已累得睡着了。一把没抓紧，从摩托上溜了下来。好在速度不快，只是摔了一下，没有伤着脸面，不耽误做个新娘！……

第三次上九皋山是在2014年春。我们是从北坡上的。酒后的坡岭沟崖非常漂亮。黄灿灿的菜花，绿油油的麦田，粉红如云的桃林，还有那坡顶崖边的连翘、山茱萸、野樱桃花、野山梨花，缤纷一野，芳馨满山。我们带的两个三四岁的小妞妞，蝶儿一样，哪儿有花，就往哪儿飞，稚嫩的笑声飘落一路。使人倍加愉悦神怡……

兴奋截止在九皋山那立陡之处。远远望去，大岭隆起，唯有蚰蜒路一条！！！……那路，胆小的男人都不敢走。一旦失足，下面便是深渊。我们带有小宝宝，光看看那路，心就惴惴不宁……

第四次上九皋山是在2019年春。我开辆小“polo大众”在前领路。后面跟辆面包车坐了7人。岁数小的有三四岁，岁数大的老太太有九十三四。经酒后，过石头部落，穿天门，翻土沟，绕后寺。村村通水泥路，虽不宽敞，却也平整干净。蜿蜒曲折，上上下下，过了十几个山村。大部分民居都是红墙黛瓦，粉白饰面，背襯以苍山峻岭，格外清秀，格外醒目，格外协调。村村学校，宽敞齐整。国旗高升，书声琅琅。山坡田地，油菜小麦最是夺目。还有大片大片的皂角林。家家门前有成跺的皂角刺等待收购。皂荚树的荚果、种子、枝刺、根、茎、叶都可入药，浑身是宝。这是山区的一个扶贫项目。满载蔬菜辅食调料的小货车沿村叫卖。有的山居门前停着私家轿车。无论老少男女都是精精神神，春风满面。与我之前见到的山民大不一样。这都是近些年国家大力扶贫的成果……

又盘了几道岭，九皋山主峰上的庙宇已隐约可见。我微开车窗，清凉芳馨之风扑面而来。我打开音响，是周武占的《豫剧曲牌联奏》，欢快悠扬，悦耳顺意……蓦然，前面弯道处，一台推土机挡住了去路。停车一问，原来这儿一段路基要垫高。推土机正在平整拉来的黄土。施工人员建议我们把车停到这里，人步行上山。这儿距峰顶约2里左右。

面包车上有高龄老人和小孩，走不了那2里陡陡的山路。我们只好悻悻而归！……

2020年阳春四月，“新冠”疫情缓解。我决定五上九皋山。浴浴山风，除除瘟气。

水、点心、水果、登山杖、登山鞋、防晒衣、蛤蟆墨镜、阳伞、毛巾、润喉片、口香糖……出发前做好了充分准备。开着女儿的“斯柯达”，沿着1997年走过的路上山。

时过路非，原来狼牙突兀，碎石滑动的路况大变了。水泥路面，宽而平整。可以轻松会车。急弯扩成大弯，陡坡变成缓坡。农人说是鞋帮子改帽檐——提高了一大截。天好，路好，景好，心情好。可以把车停到新修的大殿院内。

下了车，我去拿相机。女儿一跺脚说：“啥都记住了，就是忘带摄影包了！……”

我说：“没事，咱用手机拍！……”

王母殿、灵霄殿、祖师殿、古榉树、老君洞，橡树林，九皋顶，游人盘桓细赏……

远望陆浑，高峡平湖如宝镜。下瞰伊流，洛栾高速似玉带。人逢盛世，岁际阳春。祥风骀荡，国步龙腾。长空溢彩，大地流金。我深吸一口气，高声咏道：

“鹤-鸣-九-皋-，声——闻——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