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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不再寂寞 静言 站窗前,就看到那一行姹紫嫣红的月季花。它们好像一直都在开花,没有歇息的时候。雨来了,它顶一头玉珠;风来了,它摇动绰约风姿;即使隆冬,白雪下也有一抹静寂的血红。 它是我窗前的风景,是我视角的滋养,也是我生活的丰富;每当困倦、寂寞袭来,站在窗前将它俯瞰。一杯清茶,一窗绿意,一行月季花,一缕诗情翩然来“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清”。我把它演化“窗前谁种月季花,丽满双眼。丽满双眼,朵朵瓣瓣,舒卷有余情。” 月季花是我的窗前风景,也是小区里的靓点。小区绿植以绿叶为主。春天里,几丛迎春竞黄,数棵玉兰吐芳,一池牡丹斗艳。春谢了,院子里就绿意盎然,浅绿,深绿,绿意深深,只有那一行月季花,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开得亮眼,成就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惊艳。 那一行月季花背靠地下室通道上蓝色拱形塑钢棚,它前面是一条卵石小径,路径与月季花之间有小片草地,路径承载着小区人生活的脚步,人们来来往往,月季花迎来送去,满目馨香;闲暇时,人们会驻足观看;也有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在花前看花玩耍。 那里原是一个绿化死角,露着断砖,生着杂草。十年前,我住进这个小区,像这样的死角还有不少。那时,绿化没有这么好,也没有牡丹花,有的是刚移栽的削去枝丫的树,刚铺上的单调的草皮。随着小区管理日渐成熟,绿化也在不断改造升级,但无论怎样美化,总还有死角残留。 我的楼后是一个小广场,逢年过节小区在那里举行联欢会,或偶尔放场电影,平日里孩子、大人在那里玩耍活动,上年纪的老人坐在那里唠嗑闲聊,夏季的夜晚,人们在那里乘凉。 我的二楼住着一对老夫妻,年龄都在七旬以上,他们带着一个小男孩。那男的经常领着男孩在广场骑车、拍球,后来男孩上了学,男的每天骑车两接两送,送完孩子顺便买菜,晚上老夫妻俩在小区散步、走路、锻炼身体,或坐广场歇息。这样普通的生活模式,小区里很多。不同的是,有时他俩中的一个会提着饭盒去送饭,说是送给女儿的。 认识他们是在一天下午。那天,把老父亲在小广场安顿好,像平常一样他与老伙伴儿们坐着,我到超市去买菜。超市不远,走路也就个把小时打个来回,若骑车会更快。每次去都急急慌慌,怕时间长了,父亲着急。那天,当我赶回来,父亲已经回家了。他告诉我是任师傅送他回来的。至此,我知道了二楼老两口男的姓任,女的姓唐。从父亲那儿,我还了解到任师傅是矿山厂退休工人,早年当过兵。他的老伴退休前是矿山厂子弟学校教师,小男孩是他外甥,女儿在一家私人诊所上班。他们原住在涧西,为了离女儿近些彼此好照顾,就卖了那边房子在这里买房定居。 任师傅送父亲回家,我十分感激。父亲走路是需要人搀扶的,且走得很慢,很吃力,除了家人,一般来说人们多不愿去招惹一个年迈而病态的老人,对外人的搀扶帮忙总觉得过意不去。此后再见他们俩就觉得很亲近,见到唐老师会唠几句家常。唐老师个头不高,干净利落,眉眼清秀,年轻时会很漂亮;她说话走路也干脆快捷,想必干起活来定然不差。碰到任师傅我表示谢意,任师傅只腼腆地微微一笑,没有话语。任师傅身板挺直,有刚劲之气、军人之素养,没想到他还那样腼腆谦和。 一天,任师傅在移种竹子,我正好走到跟前就伸手扶住竹子想帮他一把。他没抬头,声音低且沉地说:“你快回去吧!用不着你帮忙,我是闲人,干闲事。” 任师傅的确是个闲不住,爱干“闲事”的人。孩子上学后,有了空闲,他开始关注楼前楼后那些绿化死角。 他的窗户下一楼地面上有一块儿空地,那是楼型凹处,紧挨小广场。空地上长满杂草,地下掩埋着建筑垃圾,碎石、断砖、水泥块儿、纸袋、杂物······任师傅费了好几天功夫,翻土,挖石,清理杂物,平整土地。之后,买来牡丹、芍药、月季、红梅、菊花,把那片地侍弄成了一个小花园。买花需要不少费用,一棵红梅就好几十块钱,他说他喜欢。 花开了。春有红梅、牡丹、芍药次第开放,秋有菊花泼辣飘香,一年四季芳菲满园,令人赏心悦目,引人观赏拍照。小小花园品种多,花色艳,朵儿大,靓丽了小广场,愉悦了人们心情,它边上的长椅自然成了最热人的好坐处。欣赏之余人们偶尔也会说起,任师傅是个勤快人,细心人,花养得真好! 地下室通道上明瓦棚边那片死角,任师傅拔草,清石,整地,种上了一溜月季花,也就有了我窗外那片风景。 楼头围墙有几处拐角,更是死角中的死角,偏僻旮旯常被人丢放废弃物,既脏乱,又不美观。任师傅移栽竹子到墙角,现在竹已经成林,它高过两层楼房,青青翠翠,摇摇洒洒,再也看不到单调的红墙角,杂乱的墙角地。 种花,栽竹,他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辛劳着,耕作着。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没人督促,没人监管,没有报酬,没有资源,自掏腰包,自出苦力,自觉自愿。开始人们并不怎么看好,也无人关注于它。一年两年,竹子成林,花儿成景,过往的人们看它,赏它,享受它。任师傅一如既往,浇水,施肥,剪枝,除虫。也许,他在人们欣赏的目光中得到某种满足;也许,他心里净如春水,因为那里没有死角。 前年冬季,我去了长沙。一走几个月,年后回来,好长时间没看到他老俩。询问,邻居告知,他们搬走了,房子卖了替女儿还债。 我心怅然,久久不能平静。两个普通的老人,极其普通的人,走进人群就很难找到的普通人,能让人记住不忘实属不易。然而,他们做到了,最少有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时时想起他们。他们留下一片绿竹,一行月季花,一个小花园。看到那花、那竹,该会想起种花人,那么想起他们的不止我一个吧? 或许在种花、栽竹的时候,他根本没想过要谁记着他?没想过谁去怎么评价他?更没想过个人得失、付出与回报,他只是本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让死角美起来。 月季,月月盛开;青竹,年年摇影;角落,不再寂寞。 4 s9 L$ I0 V, J5 M8 Q; d4 \2 z+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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