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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故事* 名山一角老何妨 % t1 P) ^# p8 H9 p" {! r
王先儿（先生）曾是书画家、诗人、教师。他的写意山水功力不凡，意境深远。上世纪50年代末期，在东陡沟农家墙壁上还创作了大批宣传劳动生产、粮棉丰收的油画、水粉画。因生活困窘，曾画过国画小品让儿子偷偷到集会上出售。他的草书古拙苍劲，行楷纵逸超迈，时有颤笔，融厚有味，蕴清刚之气，颇具何绍基之风。（何绍基1799-1873，湖南道州人。清代书法第一人。）20世纪50年代末，王先儿被错划为“右派”后，在邙山大渠工地劳动改造。邙山大渠金水河水库段有一项标志性工程完工，需要请领导或书法家题字。大渠工程负责人让王先儿量一量题字位置的尺寸，然后在旧报纸上随意写了“涧水飞渡”四个字，好让领导或书法家们知道写多大的字。王先儿的“涧水飞渡”四个字在市里有关部门转了一大圈儿，得到了多方赞赏，却无人另题他词。最后领导们决定：就用先生原字镌刻于工程壁上。 上世纪八十年代，王先儿的多幅书法作品被省书协收藏。 % z/ {2 p% S1 J+ [; d+ }
王先儿十余岁就研读诗词，二十岁后开始写作。为摆脱前人穴臼，发奋图强，摸索前进，誉盛一方。时有几位老师宿儒欣赏到王先儿发表的诗词，立意清竣，用典娴熟，格律严谨，风韵古朴，认为诗作者是位老人。谁知一见面，竟是个年轻书生！惊讶之极。 莫论其他，仅字的平仄是如何记准的？王先儿答曰，记熟平声即可，其余皆仄声也。几位老国学大加赞赏，遂折节下交，相互唱和，长幼之序皆忘。 1958年受左倾路线冲击，王先儿被划为“右派”，下放到东陡沟村（中沟）“劳动改造”，一下子落到社会最底层。
" @1 T( ?6 ]) H& j “半步歧途真胆落，一朝飞祸竟株连。已无老朽栖身处，难措娇儿上学钱。”（七律《到东陡沟次日（一）》） “千重负荷人难戴，十面牢愁酒不浇。蔬食三餐同蒭豆，穴居半壁学苗傜。”…… 王先儿一家到东陡沟，被安排住到了村东二里多远人迹罕至的“截沟”里。“截沟”，乱葬坟之处。也是旧时刀客土匪杀人截路之地。那里有一处废弃的土窑。
) l+ k/ @# h# j4 d9 f) z4 N 王先儿用三块石头支个锅，拾些枯枝、干草、圪针根节烟熏火燎做饭吃。蔬食三餐，难以果腹，干的却是最重的活——用两个大木桶担大粪。他把粪担到地里，有一李姓农人拿尿勺浇到地窝里。两人年龄相仿，相处得也很和谐。农人老李还句句称他为“王先儿（先生）！”
' Q, R6 L$ ^' }8 e, A+ U 多年来，担大粪基本是“王先儿”的“专业”。他干的活重，工分却定得低。因为他是“五类分子”。还要时常出些又脏又苦的“义务工”。 天长日久，王先儿已磨练成为老李那样的地地道道的农民。他穿条已看不出是黑色还是灰色的大裤头，裸露着上半身，黝黑的皮肤在太阳下闪着酱紫色的光。腰带上掖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碎烟叶和废书报裁成的卷烟纸。烟叶是在会上买的，一斤才一块多钱。他挑着大粪桶，扁担嘎吱嘎吱地响着，飞一样在田埂上跑来跑去，歇时，卷根烟抽抽解乏。农人老李不抽他的烟，嫌他的烟叶太赖。 “王先儿，这都开学了，钱备好了没有？” 老李问他，他不吭声，只是闷头抽烟。老李只有一个学生，而他有四个。他最纠结的就是这件事，大人戴着“右派”帽子，在人前抬不起头，孩子在人前也抬不起头。再拖欠学费，孩子们哭着不去上学…… 他曾是个教师，难道让自己的孩子变成文盲？…… 他猛抽一口烟，“呸”地吐掉烟头，挑起粪桶又飞快地走了。 境况如此，王先儿并没有消沉，也没有沮丧，他乐观地面对人生，他坚韧的生活着，他诗一样的生活着！…… “花谢水流莫怨嗟，身携妻孥似还家 。好山半壁来径庭，深谷一条走逶蛇。不信荒村非乐土，何曾盛世有天涯。安排筐筥罗炊具，日暮投林鸟乱哗。”（七律《受处分到东陡沟劳动》） “念年曾此事桑麻，不意客居即是家。截沟风云诗境界，邙山丘壑隐生涯。徒怜彭泽试栽柳，漫说故侯学种瓜。（七律《回忆中沟二十年》）” “身边佳作千秋业，陇上山居半亩庄。午夜展书妻作伴，廿年学稼子随旁。”（七律）…… 王先儿于困窘之中看到了“光明”的一面，体味到“受益”的喜悦。他更多的是为家乡的龙门、北邙、牡丹而自豪： “托足喜临古阙近，结庐难得名山前。”…… “武后赏花曾逆鳞，稗官野史恐非真？千种风流招远客，百般妖冶醉游人。劝她桃李休争艳，笑彼兰苕不是春。半日凭栏未忍去，姚黄魏紫颇驰神。”（七律《洛阳牡丹诗》） 为农民的丰收而吟哦： “车载匆匆复马驮，黄云压地遍邙阿。喜听乡里牢愁捐，爱说山村麦饭多。勤劳稼穑堪赞仰，丰收消息足吟哦。崇朝待得千仓满，万姓欢呼卒笑歌。”（七律《观邙岭麦收述怀》） 为洛阳繁荣而欢呼： “堂堂丽日照前川，一片名城举世传 。五业争先光旧物，人民欢乐颂尧天。地濒洛水人成海，市上邙山车载烟。风景苑如西子色，淡妆浓抹总婵娟。”（七律《登邙山脊 远眺洛阳》） 为祖国兴盛而高歌： “阳光灼灼照山河，万户千家踏踏歌。领袖躬身亲政日，丰功最是斩蛟鼍。”（七绝）…… 王先儿初被谪逐北邙，许多亲友非常担心他，他回诗以笑： “佳作连篇贫亦得，名山一角老何妨”…… 他硬是一步步走过来了，如此襟怀，如此骨，真后生之师表也！…… 为给王先儿落实政策，老领导齐文川倍加关注。这从他的诗里可以看到： “廿载云泥隔雨尘，瞻韩共语烛花深。 偶登华屋求长策，喜逢故人居要津。 天上岂无重满月，世间原有再来春。 共怜罪坐莫须有，强迫李愿作隐沦。” ——《上齐文川书记》 二十余年颠沛流离，王先儿的书画诗作丧失殆尽。1978年平反复职后，他将诗作回忆起一部分，加上新作有300余篇。定名为《邙山诗集》（上下两卷）。为便于传阅修改后出版，他的老友朱永祥（原洛阳市文联编辑，后到《洛阳日报》当编辑）找人刻蜡板油印数本。可惜刻蜡板者仓促，油印本错讹多多。这都需王先儿亲自校正。但其时王先儿已老病缠身，精力不支。诗作终未付梓…… 寄朱永祥谢代为油印诗稿事 “几上集成欲付梓，费君辛苦点瑕疵。 廿年落魄浑如梦，一句文章曾受知。* 造访记倾太白酒，怜才喜校乐天诗。 北邙相识非萍水，好友终思不遇时。” *王先儿写的诗里曾有一句 “佳作连篇贫亦得，名山一角老何妨” 永祥多年尚能记忆，故有第三句。 王先儿叫王辛辰（荣汉），男，生于1911年，病逝于1990年，享年79岁。1934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开封），毕业后在河洛中学任教，后与齐文川等到解放区工作。1945年回河南漯河做地下革命工作，曾任漯河印刷厂、卷烟厂经理。解放后回洛阳一中任教，后又到洛阳师范、洛阳三中任教。任市教育局语文教研组组长。1958年受左倾路线冲击划为“右派”，下放到东陡沟村（中沟）“劳动改造”。1978年平反复职，离休后享受正县级待遇。 $ m) Z9 B. S$ q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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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0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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